盘臣: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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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胡卿言抬手挡在她身前。

    他是武将,指节扣在朱漆廊柱上,就知道绕不过去了。

    言子邑忙退后一步。

    胡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人,妾身是靳王妃,你又是什么意思?”

    胡卿言的手还是扣在那里,抵着廊柱往复扣按了两下,自顾道:

    “说真的,这你真不应该站在你‘夫君’那里,你看看,你大哥的事,关在‘你夫’的衙门里,你夫君却不愿意替他说半句话,还要我胡卿言大闹明池顺带着一起摘出来,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还对我视而不见,《史记》里有句话‘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靳王妃’此举是否有些……”

    他皱着一张脸,挠了挠鬓角,没有说下去。

    “我胡卿言也不是挟恩望报的人,不过你也不至于……”

    《史记》像一把刀最近反复横戳她的心窝,言子邑抬眼看了他,冷笑一声:

    “确实应该多谢胡帅此举。”

    胡卿言抿嘴一笑,眼神像在审视她,“你这话言不由衷。”

    接着把手落下,错身过来。

    “这两日我在校事处的一个督办,说秦霈忠把校事处外头的一个院收拾出来,把涉及御马监所有的证物都搁太阳底下晒着呢,让文书编案,将案牍从千丈搁架上头摆下来,也论日重造……秦霈忠这个人藏不住事,同底下人说是‘王妃’一语点醒了他,还说要校事处上下防范有人借此事趁机下套……这秦霈忠是妄图害我之人……,我倒未曾奢望你同从前般助我,但你就是这般谢我的?”

    他风度翩翩,声音醇厚,似在漫说京中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言子邑听他竟对校事处了如指掌,心里不由得替秦霈忠捏了把汗,镇定道:

    “胡大人,你要是指望我同以前一样,那真是不能了。”

    胡卿言低头看着靴子,插着腰,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是忽然问:

    “以前?你记起来了?”

    言子邑觉得自己信了他桥上初见的真诚,现在看来是有几分蠢了,干脆挑明了说:

    “胡大人那一盒‘药方’,叫人不记得也难。”

    说完也笑道:

    “胡大人,谁要害你我不清楚,你要害我倒是真的。”

    胡卿言沉默了一会,盯着她,像是碰到什么好笑的事,

    “我……真要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一出,为什么不等你取得了靳则聿的信任,再从你身上使手段?”

    他抬起食指,点着眉心那颗痣,接着双手落于腰间,眯着眼瞧了瞧远处,又落回到她的面上,“你大婚那日,我……心绪作恶……几要发狂,我想着我能做些什么,兴许他能厌恶你,便不碰你了。”

    他这一段说得非常的慢,中间几经停顿,说完有些自嘲地笑笑摇摇头。

    言子邑不自觉地迎着他的目光,说到发狂,瞳孔几乎都在震颤。

    真是高段

    啊。

    自己要真是个恋爱脑,真和他之前有过一段。

    此时此刻,被他的疯言疯语弄的脑子再度烧坏了,疯到一起发誓割输卵管都是有可能的。

    不说脑子烧了,无从辨别他是否真情实感,起码是很动容的。

    接着靳则聿的兵符估计就悬了。

    她缓了一口气,胡卿言目光陡然一变,眼光在外转动一下,俯下身子,嗓音低沉:

    “不过,看来外间传言,你二人不和,是假的。或者……这是做出来给陛下看的。”

    言子邑一惊。

    他反应太快了。

    再次感叹他直觉和判断力甚至到了惊人的程度。

    这个时候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简直是愚蠢。

    言子邑直觉此刻言多必失。

    脑子里泛现出一句古文: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不说话?”

    胡卿言的笑渗入了骨髓,

    “王妃,”他改了称呼,“我胡卿言若真想害你,路数太多了。”他抱臂垂头笑笑,“比方说,我哪日碰到靳王,我可以同靳王提一句:王妃问我‘药方’的事了,你猜靳王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你我是否常有私会?”

    他并不等她答话:“但是有一点,不管我说什么,靳王绝不会朝我发难,是不是?”

    “在外人看,我胡卿言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而靳王但凡沉不住气,便是自乱阵脚,你说是不是?”

    他就如同一个经验老到的审讯者,不断提出疑问,却没指望得到答案。

    只是想要把握住某种节奏,让你凌乱起来。

    靳则聿和这样的人做对手。

    需要多冷静。

    双目相视。

    言子邑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你确实长进了。”

    第39章 挽歌“王爷。”

    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茫然猛干,是干不好的,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待见到宫里来实地勘察的嬷嬷,便是大婚那日派来的嬷嬷,言子邑就立即想到了言母身边的嬷嬷,言母二话不说,就将嬷嬷派来,二位在大婚那日已有配合,一见面如同熟友,许多事情便也就水到渠成。就是地点有些出乎意料,选了一个名为归元寺的寺院,据说边上原是一个宅园,宅主舍园为寺,在寺边隔墙建了一个院子,是京中东南首刹,常供宫中使度。

    她以为靳则聿那日和她这么一阵。

    基本属于关系破裂期,没想到他让秦管事送来一样东西,

    ——钱。

    见秦管事郑重其事地捧着真金白银。

    人类的本能让她心跳加速。

    “王爷道王妃素来以俭养德,不喜珠玉,不事靡费……想王妃差人需要使费,便让老奴……王爷还说,若是王妃需要调派府中诸人,只吩咐一声便是……”

    秦管事的话飘在耳边,一段一段的,进不去耳朵。

    青莲却忽然转换了立场,跨下阶又退上来,仿佛台阶是一颗种植墙头草的位置,低声催促:

    “小姐,王妃,好歹,道个谢啊。”

    秦管事立在那里不动,半响终于忍不住:

    “王妃可有什么话要说?老奴好回禀王爷。”

    “有的。”

    秦管事目光追上来。

    言子邑言语客气,“烦管事稍待。”

    进了屋,看砚台里的墨还未干,用笔颠蘸了,照了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在一张裁好了的空白小纸上描摹了一番。

    接着把青莲招了过来,指着完稿对青莲道,

    “瞧瞧,可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

    青莲拧着一张脸,指着左下角的手道:这个像观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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