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公主和她的保镖小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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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棠悔哭了很久。

    她哭得很伤心,很不好看,很不得体,很狼狈,整个人都在颤抖,脸上很脏,很多污秽,眼睛分不清到底是肿,还是受了伤。

    苏南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跟她见过的、其他人在声嘶力竭时候的样子,没有什么两样,或许,程度更严重。

    如果隋秋天看见了,一定会跟着她一起眼睛红起来。隋秋天其实是个心思很纯洁,很简单,也会因为她的棠悔小姐哭成这样而掉眼泪的人。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程时闵,房思思,江喜。

    她们都看过来,用一种和苏南现在很相似的眼神,讶异,震惊,甚至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怜悯。

    还有手术室外等待的其他家属,也都用着麻木而虚浮的视线看过来。

    但可能——

    他们现在,是最理解棠悔的一群人。也可能不理解。

    苏南一直不觉得棠悔会哭成这个样子。所以她想去安慰,又觉得自己安慰的方式太普通。

    于是。

    她只好很沉默地陪着棠悔,祈求隋秋天能够尽快醒过来,每天都掐着表再和她聊三十分钟的天,也在她玩蜘蛛纸牌的时候,很有教养地不去告她的状,还会在她解不出来的时候给出友情提醒。

    苏南捂住脸。

    手术室外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棠悔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像是脱了力,整个人都还在颤抖。

    苏南觉得,这样下去,棠悔可能会直接昏倒。或者她早就应该昏倒,但是这个女人总是对自己的身体拥有着极大的掌控力,所以她强迫自己撑下去,恐怕这次过后,也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是在棠悔的哭声停了两三分钟以后,苏南犹豫着与房思思对上视线,在她觉得自己作为棠悔的秘书,不得不劝她吃点东西、喝口水的时候,医生急匆匆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很大声地问,

    “谁是隋秋天的家属?”

    “我。”程时闵迅速冲上前去,语气很急,“我是她姐姐。”

    棠悔没有动,也不出声。她变成一个努力藏起自己踪影的茧。

    苏南注意着她的状况,也听着那边,医生在和程时闵解释状况——

    大概是说,患者从山上滚落时,被尖锐物刺伤了肾脏,但位置不算太危险。幸运的是,那只是一截尖锐的树枝。

    更幸运的是,当时有什么东西贴在她的腰上,替她挡了一下树枝插进去的角度。

    现在手术已经顺利结束,患者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还需要转去ICU继续观察,最好是等麻药醒了之后再去探视,每次只可以进去一个人。

    太好了。

    苏南舒出一口气。

    又去看棠悔。

    棠悔还是像刚刚那个样子,好像连一下都没有动过。但她手里,仍然紧紧攥着那道沁透着血迹的平安符。

    医生说——当时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所以树枝刺进去的角度发生变化,没有带来致命伤。

    恍惚间,苏南的目光落到那道平安符上。

    棠悔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她跪坐在地,佝偻着腰的样子很怪异,也很不好看,好像腰腹处凭空生出一个和隋秋天一模一样的伤口,以至于完全无法坐立,或者是她强迫自己用这种姿势来体会隋秋天的的疼痛,又好像她已经再次泣不成声,只能暂时用这种怪异来维持体面。

    “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苏南向她强调这个事实,

    “过不久就会被转移到病房。”

    “我知道。”棠悔维持这个动作很久,像一个在雪地里被冻僵的人。医生每说一句话,就有一片冰垒到她的脚下。

    程时闵听完医生的指示,便焦急地在门外等着隋秋天被推出来。

    房思思看了眼这边,站在程时闵身后,轻声安慰她,“你别太着急了。”

    江喜看了眼这边的棠悔,也咬了咬牙跟过去。

    她匆匆忙忙地转着步子,大概是有些等不及,想要去看隋秋天的状况。

    “她就要出来了。”苏南站立着对棠悔说。很罕见地,这是所有人都站着,棠悔一个人跪坐着的情况。

    “我知道。”棠悔还是没有起身,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姿势。

    苏南停在她身边,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她扶起来。

    知道苏南在想什么。

    棠悔摇了摇头。

    苏南沉默了。

    棠悔今天的情绪起伏太大,她几乎已经是在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

    她掐自己的手腕,掐掌心,掐手指,掐自己那些小伤口,很用力,让自己维持最后一点清醒,

    “可我还是骗了她。”

    直到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棠悔才意识到,可能这才是她做过最愚蠢,最坏的一件事,

    “其实棠蓉说得对,她说我和她们一直都是一个样子,自私自利,表里不一。”

    走廊里又有急救的患者被推过去,淌了满地了血。棠悔强撑着眼皮,努力从自己身体中溢出词句,这是她维持清醒的最后手段。

    纵然如此——

    她能发出的声音仍然很轻,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你知道吗苏南,就算她躺在里面,无数次因为我生死未卜,但刚刚,听到医生说平安符给她挡了一下的消息,我突然后悔了。”

    “我似乎又产生某种庆幸。

    “我觉得,是不是只要她不当保镖,我们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是不是我以后多给她求那些平安符,她真的会一辈子平平安安,因为,因为我真的,很不想离开她。”

    “可是……”

    说到这里,棠悔停了下来,几乎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我不想这样了。”

    这本该是棠悔早就认知到的道理,但悲哀的是,每一次她都会像现在这样产生某种幡然醒悟的感受,可每一次,等再次听见隋秋天喊她“棠小姐”,小心翼翼的“棠小姐”,一板一眼的“棠小姐”,关切偏爱的“棠小姐”……

    她又意识到,原来她这种人,连幡然醒悟都会有浓度,浓度会被一声又一声的“棠小姐”稀释,到最后,也都会被她反复无常地去推翻。

    “我不要再这样了。”她说,“我不能再这样了。”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有什么庞然大物从里面被推出来,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围上去,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隋秋天”的名字,有陌生的声音喊着“隋秋天的姐姐”这个字眼。

    苏南也跟着站了起来,脚步往那边挪了几步,又停在原地,犹疑地看向棠悔。

    棠悔努力低着眼,也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说,

    “苏南,她一定很痛。”

    病床从她眼前被推走,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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