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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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夏兰接过,帮江序舟擦完手背,才擦掉脸上的泪水,随后仰起头,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拍了拍江序舟的手背:“等胃管拔了,跟阿姨说,阿姨重新给你煲汤。”

    “多补补,补好来,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好人一定有好报。”

    她听叶浔说过几回,撞伤江序舟的司机只是受了点轻伤,几乎可以算是毫发无损。

    整场事故中,受伤最重的就是江序舟。

    因为只有他有基础病,因为只有他挡在货车前面。

    差一点……

    如果晚了几分钟,可能世界上就没有江序舟这个人了。

    其实,叶浔没想明白,聂夏兰也没想明白。

    他们都觉得江序舟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做公益,做慈善,尊老爱幼,遵纪守法。

    老天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多好一点呢?

    “谢谢阿姨。”

    江序舟见聂夏兰止住了泪水,如释重负般说道。

    聂夏兰垂下眼睛,目光顺势落到他新剪的头发上:“……小江。”

    “嗯?”江序舟依旧是温柔的笑容。

    聂夏兰眼角留有点泪花,但是嘴角却扬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谁帮你剪的头发,怎么这么难看?”

    坐在远处沙发上喝汤,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叶浔,被母亲这一句话噎了一下,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他抽张纸巾,边挡住嘴巴边举起手:“……是我。”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母亲略带嘲笑的目光。

    果不其然,他刚缓过劲,聂夏兰就笑着说:“你这个审美不过关啊。”

    “给我们小江剪了个这么丑的发型。”

    “……妈。”

    这是第三个人吐槽他的理发技术了。

    叶浔自己也开始有点怀疑:“真的有这么丑吗?”

    “我可是照着视频,一点一点剪的哎!”

    江序舟眉眼弯弯地看着两人,直到剪刀重新落到刘海时,才反应过来——

    聂夏兰自己动手了。

    “小江,闭上眼睛,阿姨帮你修一点。”聂夏兰继续说,“叶浔,你过来学着点。”

    江序舟听见脚步声走近,接着自己的手被握住。

    心里的某处心结,随着剪刀的声音,一点点解开,剪短。

    而冰冷的无人抵达的地方,随着手心传来的暖意融化,聚集正涓涓流水,浇溉了贫瘠的心田。

    江序舟仿佛一只蜗牛,触角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崭新的,从未见识过的领域——母爱。

    他胆战心惊地接受着,享受着被爱的感觉。

    这是从谈惠江中,甚至叶浔身上没有得来的感觉。

    其实,这些对爱的感觉,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他又能奇妙的能从一些动作,言语中感受出差别。

    很微妙,也很舒服。

    江序舟勾了勾手指,手上的力度更重了。

    “别动,等会儿真的会变成斜刘海。”叶浔开玩笑似的威胁道。

    江序舟不动了。

    聂夏兰却笑起来:“你小时候给自己剪过,忘记啦?”

    江序舟也跟着笑了笑,打算从两人的聊天中,听听小时候叶浔的故事。

    没成想,聂夏兰这份回忆是与他分享的:“小江,我和你说。”

    江序舟忽然被点名,头动了一下,被聂夏兰按住。

    “他小时候有一次幼儿园要上台表演,我和他爸爸就打算下午有空带他去剪个好看点的头发。”

    “妈!”叶浔猛然想起那件糗事,忙出声制止。

    聂夏兰瞧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江序舟睁开眼睛,有些碎发粘在脸上。

    黑得明显,白得刺眼。

    看得叶浔手不由得收紧,他急忙垂下头,妥协道:“讲吧。”

    “……给我形象描述好点。”

    他将脸埋进江序舟的掌心。

    重新恋爱的第一步——

    与爱人分享童年。

    糗事也能变为趣事。

    他听过小时候的江序舟,然而,江序舟没有了解过小时候的自己。

    叶浔闷声对江序舟说:“听完后……不准笑我。”

    江序舟手指动了动,捏捏爱人的脸,算作答应。

    小时候的叶浔非常的调皮,且具有一套自己的审美,在聂夏兰和叶温茂尚未回家时,他已经对着镜子为自己剪了一款新的发型——

    刘海是斜的,脑瓜顶上东一块长,西一块短。

    而他则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奶声奶气地高声夸奖自己的理发技术。

    当聂夏兰一回家见到如此“丑”的儿子时,眼前一黑,扶着门缓了许久,睁开眼又看见自己儿子昂首挺胸地指着头发,一脸求表扬说,妈妈,我自己剪的。

    叶温茂乐呵乐呵地探出头,抱起小叶浔,毫不客气地吐槽他剪的丑,没有理发师的天赋。

    最后,两人只好带着叶浔去了理发店,计划中的帅气发型,变成一个寸头。

    聂夏兰边笑边给江序舟剪完最后一点头发,拿起毛巾递给叶浔,示意了一眼。

    “小浔从小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得性,小时候对着镜子给自己剪了差不多四五次头发。”她看着儿子用毛巾扫掉江序舟脸上的碎发,心里也是揪着疼。

    可能当妈的都一个样,在看见与自家同年龄的孩子受伤时,总能自然而然代入母亲的角色。

    也可能是她早已把江序舟当成半个亲儿子了。

    她转过身,终究是不忍直视。

    叶浔神情认真,犹如修文物的师傅,不放过一点碎发。

    他轻声补充聂夏兰的话:“后面我妈觉得我寸头太丑了,果断自学理发技术,所以后面就算我剪的再差再难看,她都能给我修好。”

    “所以别担心,不会不好看的。”

    叶浔弄完最后一点碎发,解开江序舟脖子上的围脖,眼睛却挪不开了。

    爱人的浓密的睫毛上停留着窗外的暖光,光又照在自己身上。

    暖洋洋的,特别安心。

    叶浔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美好,因此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可以睁开眼睛看下。”

    江序舟没有动,脑袋靠在床上,保持着刚才听故事时候的浅笑。

    “……江序舟?”叶浔心跳漏跳了几拍,回头与聂夏兰对视一眼,略微加大音量叫道,“江序舟!”

    江序舟还是没有反应,脑袋歪到一旁。

    叶浔更加着急,眼睛快速扫一眼仪器,确认心率仍在后,他单手按住爱人的肩膀,微微用力:“江序舟!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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