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折琼枝: 10、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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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你怎么知道的?”

    紧张的情绪持续了片刻又松了下来。

    江迟安一直害怕被兄长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被知道了,反而放松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如今愁着的事要是有兄长帮忙,定会事半功倍。

    从小到大,有事求到兄长面前,他虽然冷着脸,但总会帮自己的。

    这次定然也不例外。

    顶多就是挨一顿训斥,从小到大他已经像滚刀肉一般,受过太多训斥了,不差这一回。

    江迟序沉默许久。

    江迟安道:“兄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能否帮我个忙?”他还是有些怯懦,但还是开了口。

    江迟序仍沉默。

    湖边的风更大了,刮在脸上如刀子划过。

    “婚期能不能再提前些?灵娘的肚子可等不住了!”江迟安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一步,“兄长,求你了,帮我和娘说一说吧。”

    江迟安没得到兄长的答复,但是接到了兄长的拳头。

    江迟序的这一拳好像蓄足了十年的力气,打得江迟安歪了身子当场脸就肿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兄...兄长?”

    江迟安不可置信看着江迟序,只见他仍端正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风吹得他衣摆猎猎,和刚才一样。

    这些年江迟安过得顺风顺水,就连走在街上,收到的也都是羡慕的眼神和追捧的词句。

    他从来没被打过,无论在府里还是府外。

    但是他不敢还手。

    这些年长兄如父,他只敢捂着脸瞠目结舌。

    “当年叫你出府学习,你就是这样花天酒地狐朋狗友,学会了背信弃义谎话连篇?!”江迟序盯着他,眼神凌厉。

    "我,我...兄长,你怎么能打我?"

    从小体弱多病,江迟安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我早该打你。”江迟序道。

    “你,你...”江迟安胸口也是一股无名之火,但是想到这件事还需兄长帮忙隐瞒,他深吸了一口气。

    “兄长,这件事是我不对,灵娘有孕确实是意外。等我与幼仪成婚,把灵娘安稳接到府里,我会好好对幼仪,今后不会再三心二意。”

    “你已经三心二意。”

    “我也不想啊,真的是意外。兄长,求你了,就帮我这一回。”江迟安不敢看江迟序脸色,继续道,“幼仪平日里虽乖顺,实则很犟。若是叫她知道我有了外室,她定不愿和我成婚。”

    “真的?”江迟序问。

    不知道是不是江迟安听错了,这两个字竟然透着些雀跃?

    他继续说回正题,“是啊,幼仪性子倔强,身世虽然不好,却不愿将就。”

    “苏家对江家有莫大的恩情,幼仪的身世不是你拿来逼她就范的筹码。”江迟序纠正他的遣词造句。

    “哎,我知道,这恩情念念叨叨十年了。”江迟安没有捂着脸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

    “兄长,我娶她,今后对她好,除了灵娘,我只要她一个人。也算偿还了这恩情,多好。”

    “不够。”

    “这还不够?”江迟安扭头看了看湖面,“我一定对她好,不会让她后悔嫁给我。”

    “我是真的喜欢幼仪,想对她好,但也是真的想灵娘有个名分。”他并不觉得这两者兼得有什么不对

    江迟序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兄长?”江迟安觉得江迟序也松动了,兄长这人虽冷,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怎么有不帮的道理。

    灵娘肚子里的可是兄长的亲侄子!

    “兄长,就帮我这一回吧。也是为了幼仪好。”江迟安继续求他。

    良久,江迟序终于开口,“好。”

    湖水汤汤,春夜沉默无言。

    看着江迟安捂着脸远去的背影,江迟序心中澎湃激动与愤怒交杂。

    “去西街那宅子里,该说的就说一说。”

    苍许得令隐到夜色中远去。

    夜风吹得人清醒,江迟序感觉纠结了十年的情绪今日终于被彻底吹醒。

    这十年简直是笑话,他竟然觉得江迟安这孩子能长大。

    江迟安,兄长自然是要帮你的。

    只是这结果你是否接受,就不知道了。

    也不重要。

    *

    苏幼仪掩了窗户,屋内终于暖和起来。

    手上有伤,不方便沐浴,桃溪仔细服侍着,用了好长时间才收拾妥当。

    桃溪拿布帕擦着苏幼仪的头发,“小姐,您这头发真美,又黑又滑!”

    苏幼仪照照镜子,镜中人乌发如瀑,她点了点头,“就你会说!”

    头发擦了个半干,满室飘香,是杏花香气。

    桃溪将苏幼仪的发梢稍稍裹了裹,跑去拿了琉璃小盒子,“趁着头发干一干,奴婢给您——”

    “幼仪,你睡了吗?”门外江迟序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幼仪瞪大了眼睛看向桃溪,发现桃溪也瞪大着眼睛看自己。

    兄长?兄长怎么来了?

    苏幼仪急急忙忙把头上布帕拿了下来,检查了一下穿着,这才去开门。

    “兄长,您怎么来了?”她不敢看江迟序,心里发虚。

    该不会是来训斥她的吧...

    为了今日她与江迟安胡言乱语一事。

    江迟序被开门间一阵杏花香气卷了个满怀,低头看着亲自跑来开门的苏幼仪。

    她刚沐浴过,头发还半干,顺滑的黑发披散在背后,遮住了一截莹白的脖颈,扶着雕花木门的手指尖微微泛红,细瘦的指骨无力的蜷着。

    她像从前无数次梦中那样伴着花香向他款款走来。

    顿了片刻,没听见江迟序说话,苏幼仪如梦初醒,自觉多嘴,连忙打开门把江迟序迎了进去。

    二人落座,桃溪奉茶。

    各自无言。

    江迟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但是他想来,就算是现在夜已经深了。

    她的眸子水润润的,偶尔偷偷撇过来,像仙鹿一样纯净。

    从前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他次次回想起她初来府上的样子,怯生生的,含泪的眼睛看着他。

    他不敢多看,再抬头时她已经被江迟安牵住手越走越远……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为从前的自己设想无数种可能,但是每当新的一天到来,再次看见府里欢快你追我赶的两个人时,他就会被再一次打回现实,重新清醒。

    他几乎想到发狂,越是夜色浓郁越是混沌不清。

    今夜总归是要失眠的。

    他想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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