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潘金莲: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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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也疑心付淮安认得太爽快,有点不寻常。

    隔会商议起替如眉收殓的事,西屏拿出钱来,请南台找人先往泰兴县告诉一声,顺便买副板子来,如眉的尸首暂且就搁在衙门里,等案子了结了,再带着她回乡,将棺椁交给她爹妈料理。

    “不然案子没结,回去也不好在她爹娘面前交代。”她又问时修:“理好卷宗上交到刑部去,这案子就算了结了吧?”

    时修慢洋洋点头,“有些证词还不大清楚,还要补录些口供。不过也快,几日就完了,连您也要问一问。”

    “问我做什么?”

    “您几时到的鲁家,从鲁家几时走的,和那付淮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回去路上又是几时和如眉分开走的,都要说清楚。还有那间药铺,按章程都要问一问。”

    西屏点着头,正好有个顾儿屋里的丫头过来叫吃早饭,她因还未梳头,只好打发他二人先去,她踅进卧房里梳头,头发刚挽好,镜中看见时修打帘子进来了。

    她在凳上搦转腰,“你怎的还没去?”

    时修一慢一摇地走过来,“我去了,半道想起个事,回来问问您。”

    “什么事呀?”本来以为他真有什么要紧事,可一瞧他暧.昧模糊的眼色,她脸上发起烧来,就晓得他没什么正经事。当着红药的面,她故意轻描淡写道:“一会吃饭的时候说嚜,巴巴跑回来一趟。”

    说着撇下他往外走,他自然赶上去,一直在沉默中并头走着。

    时修想将昨夜的拥抱旧事重提,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在旁边自己想着笑。西屏睐他一眼,他忙敛了笑,反剪起手来,“您昨日避雨的那间药铺叫什么来着?”

    西屏说了个名字,打量着他,“就为问这个?”

    他摸了摸鼻子,答非所问,“那间药铺我知道,常打那里过,往前走不远有条路走到大洛河街,昨晚上您是从那条路上拐过来的。”他暗暗提醒她,在那路口他们碰见了,然后他抱了她一会。

    西屏听出隐意,憋不住要笑出来,便咬住下嘴唇,“是么?我先前从没走过那条路,是那两位巡夜的官差领着我走的。”

    “黑漆漆的走生路,您不怕?我记得您还发抖呢。”

    西屏忽然站定在他面前,好笑地瞅着他,“我发抖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了?”

    他摸到了。可给她这么一问,倒好像占着便宜的是她不是他,他反而有点吃了亏的感觉,只得把眼睛若无其事地望到别处去,缄默着不说话。

    西屏有意逗他,还是在面前仰着面孔把人直勾勾盯着看,直到片刻,他忍不住也低下头看她,仿佛有一束金色的光从他眼睛里照到她身上,那种刻意作对的尖刻情绪变得分外柔软起来。她怪自己狼心狗肺,吃她姐姐的住她姐姐的,暗地里还有些这勾当。何况窗户纸捅破又能怎么样?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多余惹些麻烦出来。

    她躲开往前走了。

    时修忽然觉得是和她在黑暗中捉迷藏,半幻半真,别有刺激。

    一到那屋里,顾儿就拉着西屏连说亏得还没和付家说定亲事,否则现今还要想法子撇开,麻烦。她自说自摇摇手,“麻不麻烦的另说,要紧是这人还是狸奴拿的,将来人家说起来尴尬。”

    姚淳在桌上笑道:“你有什么可尴尬的?杀人犯法的都不尴尬。”

    顾儿拉着西屏过来,顺便嗔他一眼,“你自然是不尴尬了,你成日扎在一堆公务里,哪听得见外头的闲言碎语。”

    时修对这亲事做不成倒很无所谓,只是听见他娘抱怨他的姻缘不知几时能到时,暗将西屏睇了一眼。西屏正端起一碗热稀饭吃,给他一看,呛得接连咳嗽。

    付家鲁家那头自然也不再议这事了,当务之急是付淮安的事。婴娘一面恨得咬牙,一面不得不打发人日夜兼程赶往苏州告诉家里。

    按她的脾气,死个丈夫也不耽误她什么,可经不住她舅舅劝,“这时候你丢下不管了,将来在夫家还如何处?虽说付家是趁着你爹的势在做生意,可你爹也是趁着付家的钱在官场才能如鱼得水。我劝你还要给你爹带个信,叫他想想法子。”

    婴娘想到付淮安临给抓去前和她说的话,什么夫妻一体,他若死了,反而无人再替她兜底,她反而不如今时今日这般自在。想来这话也有两分道理,只得咽下一口气,“他犯的杀人的案子,能有什么法?”

    鲁大人坐在一把摇椅上慢慢摇着,微笑道:“这就不要你操心了,你只管告诉你爹,他自然会去打算。”

    怪不得那付淮安虽犯下如此大案,人押在监房内,也不见多少惶恐。时修自那日问了他后,不再去理他,只陆续去向证人确定些细枝末节,务必要将此案办得严丝合缝。

    隔几日问到西屏所说那间药铺里来,柜后那老掌柜在算账,看见他忙收起算盘招呼,“小官人要抓什么药?”

    时修道明身份来意,坐下来问:“前日傍晚,可有位年轻妇人到你这里来买药?”

    那掌柜奉上茶来,连连点头,“有,她还说是您家的亲戚呢,就住在您府上,难道不是?”

    “那倒不错。你可看见和她一道走的另一个女人,是个丫头。”

    老掌柜想了半合,“有是有,可是那时候我这里已经上了板了,是贵府上的奶奶敲门后,小人才取下来两块板。噢,那丫头没进来,就在外头站了会,小人门开得窄,况那时候天色黯淡,就没看清什么相貌。”

    “那丫头是不是先走了?”

    “她站了没一会,先喊那位奶奶走,那位奶奶正等着小人翻药呢,没睬她,她就自己先走了。”掌柜的笑笑,“那脾气可真不像个丫头。”

    时修又问了时辰,和西屏说的都不差,也就罢了,拔座起来告辞。走到门外,忽回头把那满墙药柜子看了一眼,一个个抽屉上嵌着黄铜扣,合着那乌油油漆面,有种说不出的诡昧的气氛。

    他总觉得这老掌柜的话里有点蹊跷,一时想不出。傍晚衙门出来,骑在马上,脑中一得空,又盘桓着那老掌柜的话。

    一看天色昏暝,忽然想到,那日天色暗得早,明眼人一看便晓得是要下雨,怎么西屏鲁家出来,不急着赶路,倒有闲心把一家关了门的铺子敲开来买药?

    他渐锁了眉头,怀着这点疑惑心事重重归家,左思右想,先掉转脚去了西屏房中。

    想是刚吃过晚饭,红药得空和西屏在里间榻上坐着说话,正说到如眉,听见红药唏嘘,“也不知道她爹娘收到信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年纪轻轻的,还没正儿八经嫁过人呢。”

    西屏也叹,“我们二爷死后没多久我就劝她,趁还年轻,不如拣个人嫁了,总比跟我一起守着强。可那个丫头,舍不下姜家的荣华富贵,怕嫁到外头去吃苦,不听我的劝。她是想着在姜家吃穿不愁,况且我们太太又很看重她。”

    “各人有各人的主意,您是一片好意为她打算,可在她,还是在你们府上当半个奶奶的日子强,我看她素日心气就高。”红药窥着西屏,踟蹰间笑了笑,“您也够能容人的。”

    西屏散淡地呷了口茶,“能不能容也不是我说了算,先时有二爷在,后又有太太做主,我根本不当家,不过是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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