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鸾: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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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 第21章

    ◎倒不如想点别的。◎

    程慕宁眼前还不清晰, 只是在裴邵收回手时,本能地攥住了他的指尖。她的力道很轻,裴邵却被她攥得顿了步。两人对视了半响, 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裴邵才抽开手, 走了出去。

    程慕宁又闭了闭眼, 混沌的思绪逐渐收拢,才缓缓坐了起来。

    她的手臂被缠了好几圈麻布,但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伤,方才之所以晕过去, 不过是伤口上的毒素蔓延开,一时间疼痛难耐,那点小口子此时早没了感觉,只是坐起来的当下还有点眩晕, 待眼前明朗后, 才察觉此处竟然是裴邵的寝屋。

    不及她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思环顾一周,就有小丫鬟送了身干净的衣物进来, 恭恭敬敬地替她更衣。

    就连这衣物都是程慕宁从前留宿裴府时落下的,因此还算合身。

    帘子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刘翁早命人备好了清淡小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公主了, 这时捧着托盘在侧,见她从里间出来,慈蔼地说:“老奴记得公主从前最喜欢府上厨娘的手艺,不知再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程慕宁闻言, 对刘翁露出了笑, 与那种刻意伪装的笑意不同, 她是真心喜欢刘翁。

    整个裴府, 除了裴邵,大概只有刘翁是真心待她。

    不是对公主的那种,而是对小辈。

    即便这会儿没有胃口,但在刘翁殷切的目光下,程慕宁还是浅尝了一口,道:“一如既往,本宫在邓州时,日日夜夜都盼着这味道,还是刘翁待我好。”

    她话里颇有些撒娇的意思,刘翁对此很受用。

    裴府没有女娘,国公夫人诞下了世子和小主子,不久后就病故了,裴公不曾再娶,没有女主人悉心照料,在国公爷的铁血教导下,兄弟俩四岁起就不会撒娇了,刘翁只觉得少了些乐趣。

    此时对着温和可人的长公主,他心满意足道:“公主喜欢就好,这些年公主不在京城,主子又不爱吃这些小食,可把厨娘愁坏了,往后公主可要常来。”

    “那是自然的。”程慕宁说:“刘翁的腿如何,冬日雨日可还疼?”

    “早不疼了,京城比朔东暖和呢。”刘翁满脸笑意,见程慕宁眼神往窗外瞟了眼,于是说:“眼下时辰已晚,外头已经戒严了,公主今夜留在府上吧。”

    她是公主,戒严怎么也戒不到她头上,可程慕宁没有推拒,顺势应下道:“那就有劳刘翁了。”

    刘翁喜笑颜开,说:“欸,那老奴这就去收拾,还是公主原先住的那间房。”

    程慕宁从前偶尔出宫会有在裴府留宿的时候,府里一直常备着她的厢房,就在裴邵这间主屋对面,隔着一排紫藤花架。

    生怕程慕宁反悔一般,刘翁撂下话就走了。

    程慕宁这才搁下碗筷,打量这间简单到几乎简朴的屋子,这屋里的摆件似乎比她上一次来还要少,其中最贵重的是香案上那只兽形香炉,只是看起来许久没人用过,里头连香灰都没有,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程慕宁仿佛回到自己的地盘,十分熟悉地转了一圈。

    隔开里屋和外堂的是一面博古架,零星的摆件旁堆叠着一沓图纸,程慕宁翻开,看到的是连接姚州和京城的路线图,只是那图上涂涂改改,想必只是草稿。她对着这张图纸研究了片刻,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刚一抬眼,就见裴邵站在博古架的另一头看着她。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说:“公主到人家里,都是这么做客的吗。”

    程慕宁没有被逮到的慌张,她淡定地将图纸放下,“今日多谢殿帅,不过殿帅为何会在附近?”

    她意有所指地问:“殿前司是有什么差事要办?”

    裴邵抿唇看着程慕宁,她那张脸上全无劫后余生的后怕,这个人好像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想到荀白趋的话,裴邵眉间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在胸膛的起伏加重之前,他背身在茶案上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盏茶,喝过之后才说:“武德侯府起火,许五娘人不见了。”

    然而这话里的信息并没有引开程慕宁的注意,只见她挑了下眉说:“侯府与我隔了三条街。”

    裴邵冷恹恹道:“所有人都盯着侯府,许五娘此前与公主在府上会面不是秘事,我来你这里找人,有什么问题?”

    倒是合情合理,再追问下去这个人就要动怒了。程慕宁微微一笑,见好就收,“嗯……没问题,所以你没有找到五娘?”

    裴邵说:“没有。”

    程慕宁唇畔的弧度淡了淡,但也只是露出了思忖的神色。

    裴邵既然说许婉与她的会面不是秘事,那看来盯上她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眼下既然没有发现她的尸首,要么就是许婉有意纵火在各方盯梢的情况下跑了,要么她就还在府里。

    程慕宁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裴邵对面,很顺手地翻起一个茶盏,却没有提壶倒茶,而是静坐片刻,说:“武德侯给宫里送银子,从宫门到御前,上下都要打点,绕不开禁军,你早知道了吧。”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换个人是一定要岔开的,但是裴邵没有,只是那只抵在唇边的茶盏稍稍停了一下。

    这已经是给她回应了。

    程慕宁接着说:“你本可以一早就拿陇州的事或者别的什么事做文章查办武德侯,但你没有动作,是因为你知道圣上与侯府的勾连,于是不得不暂时按下不发,毕竟案子就算呈到了大理寺,查到最后,那些官吏也会因事情涉及圣上而草草结案。”

    说及此,程慕宁才明白那日琼林宴上姜澜云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原来这些年,朝廷已经烂成这样了。程慕宁垂目,捏紧了空的茶盏,说:“我知道,这几年我与京中往来的书信,大多都过了你的眼,侯府的事情,也是你有意透露给我的,对不对?”

    她的语气并不是在问,而是笃定。

    在知道鄞王起兵的那日,程慕宁就准备着趁此机会引程峥接她回京,那时她便开始琢磨如何填上户部这笔军费,后来有几封密函中有意无意地提到武德候,着墨不多,却引得程慕宁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当即派人将他查了个底朝天,所以她才会在一进京时就拿武德候开刀。

    现在想来,那几封密函,其中未必没有裴邵加以引导的结果。

    这些年她与裴邵虽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在一些事上,都或多或少,直接间接地产生过联系,这种联系让她与裴邵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藕断丝连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她坚信裴邵不会与她为敌的原因。

    思及此,程慕宁抬目说:“裴邵,既然如此,我们联手吧。”

    裴邵垂目凝视她,淡笑了声,说:“你拿什么跟我联手,军费的事𝒸𝓎 情解决之后,公主于圣上,恐怕就没用了吧。”

    “我能不能有用处,还不是看殿帅愿不愿意赏脸?”程慕宁松松握着杯盏,仿佛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多么令人浮想联翩,她说:“我与圣上乃至亲的姐弟,他当年能因旁人离间而猜忌我,焉知对许敬卿不会如此?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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