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鸾: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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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个舅父,我就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我是唯一能代天子行事的人。”

    好一句大言不惭的话,但程慕宁说的没有错。

    先帝没有其他儿子,圣上也没有子嗣,眼下程慕宁的确是程峥在京中唯一的手足。她能在回京第一日就拿到天子私印,是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程峥的确很依赖她。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裴邵淡淡掀了掀眼皮,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我向来只与知根知底的人合作,公主是吗?”

    话音落地,程慕宁的摩挲杯身的指腹微微一顿。

    对视中又是长久的静默。

    裴邵不带情绪地笑了下,撑桌而起。

    眼看他绕过博古架,就要进到里间,程慕宁不及深想,忽然道:“当年——”

    裴邵顿步,程慕宁缓了缓,道:“当年形势急迫,我确实有许多事对不住你,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辩驳,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待朝中安定之后,我必会给你旨意,放你归家,至于卫嶙,我也不会亏待他。”

    似乎怕他不信,程慕宁停顿了一下,说:“这次是真的。”

    然而裴邵却是微眯了下眼,转过身说:“这算是在与我谈交易吗?”

    他讥讽地挑了下唇,说:“公主好大度,这是要违抗先帝遗诏吗?”

    “先帝遗诏只说要你进京,却并未规定时限,不算抗旨。”程慕宁顿了顿说:“父皇当年病中多忧惧,囚你入京是时局下的选择,但裴公放你入都便足以证得忠心,便是先帝在世,当下也会应允。”

    “我应该感恩戴德吗?”裴邵站在那里,凉凉地勾起唇,说:“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打卫嶙的主意,他接替不了我的位置。”

    “与其花心思拉拢卫嶙,倒不如想点别的。”

    【📢作者有话说】

    22  ? 第22章

    ◎她从未想过永远地困住他。◎

    第22章

    裴邵已经进到里间了, 那珠帘被挑开又合拢,哒哒地晃动了两下。程慕宁却没立刻离开,又坐了片刻, 才推门而出。

    毫无防备地, 一只庞然大物扑到了她身上。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吼叫, 程慕宁险些没站稳, 还没来得及阖上的门里传来裴邵不悦的声音:“虎三。”

    那虎斑犬呜咽一声,安分了点,但仍两脚站立扒着她不肯松手,湿哒哒的舌试图往她脸上舔。这样一只大犬, 若是旁人兴许要吓死,但程慕宁只是错愕过后,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温声道:“许久不见, 怎么胖了?”

    平日里蔫头耷脑的虎斑犬竟然摇起尾巴, 绕着程慕宁转了两圈,然后又凑进她怀里, 用脑袋拱着程慕宁的手。

    远处的刘翁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无比感慨, 周泯就不一样了, 他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公主到底给这狗下了什么迷魂药?”

    紧接着他又问:“公主今夜真要住这里?不是都说没什么大碍,为何不回公主府,这多不好啊。”

    刘翁没有理他, 脸上笑起了褶子。

    谁能想到这虎斑犬在朔东时是只迅猛的猎犬, 当年随主入京, 在冬狩上也是吓退了一群达官显贵们饲养的猎犬, 就连皇家猎场的猎犬都不能与之一战。裴邵那时带着这只犬,方圆几里都没人敢往他身边凑,但凡走得近了,虎斑犬便龇牙咧嘴,作出一副要将人吞入腹中的凶狠模样。

    程慕宁到底是个养在深宫的公主,且骑马狩猎很不在行,对这种凶物往常自然也是退避三舍,但当时为了拉近与裴邵的关系,她强忍着畏惧,面上从容不迫地摸了虎斑犬的脑袋。

    哪里知道这是个表里不一又亲人的家伙,它朝程慕宁龇牙,见她不怕,竟然欢快地摇起了尾巴,后来几块野猪肉就将它收了心,裴邵围猎时,它瞧见程慕宁的马,还会中途改道跟着她跑。

    再后来程慕宁偶有到裴府留宿时,它也是整夜守在门外,刘翁拉都拉不走,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连狗都如此长情。

    这夜,它又习惯性地趴在窗下。

    程慕宁回到厢房推开窗,还能看到裴邵屋里漏出的微暗烛光,她支颐坐在窗前,沉思间神色变得平静而低沉。

    裴邵及冠之年来到京城,打从延景帝吊唁礼上,看到裴邵的第一眼,程慕宁就知道这个人不属于尔虞我诈的皇城。他的眼睛不同于那些左右逢源的朝臣,也不同于耽于富贵的世家子弟,锋利的眼神也挡不住自由蓬勃的灵魂。

    像是,鹰。

    不是困在牢笼中的猛虎,而是本该盘旋在更广袤天穹的猎鹰。

    望进裴邵眼里的那一瞬间,仿佛宿雨逢春,程慕宁有一种醍醐灌醒的感觉。她需要这样的人,无比需要,无论是作为靠山还是退路,又或是出于她的私心,裴邵都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即便如此,她从未想过永远地困住他。

    所以回京至今程慕宁按行自抑,她时时小心拿捏着藕断丝连的分寸,为日后的一拍两散想尽了退路,她在理智和欲望之间挣扎,变得优柔寡断,而这种模棱两端在裴邵看来,或许又是一种权衡利弊,机关算尽。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思及此,程慕宁缓声一叹,她抬手从窗边折了一段紫藤花枝下来,轻轻嗅了嗅,很轻地笑了一下。

    ……

    翌日天不亮,程慕宁就进了宫。

    程峥整宿没睡,此刻眼底乌青,恹恹地握了个茶盏在手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见郑昌引了人进来,腾地一下起了身,丢开茶盏,迎上前道:“阿姐!”

    程慕宁拍了拍程峥抓着她右臂的手,温声说:“没有大碍。”

    “阿姐先坐。”程峥扶她坐下,又看向落后两步的裴邵,颤声说:“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天子脚下刺杀公主!”

    程峥是真的后怕,昨夜听说这个消息,他险些从罗圈椅上摔下来。别说这个紧要关头,程慕宁若真出了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说哪怕是当年姐弟俩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也绝无伤她性命的念头,他毕竟与她一母同胞,是最亲的姐弟。

    好在后半夜回禀的太医说没有大碍,程峥这才绝了冒险出宫的念头。

    他愤怒地问:“刺客里,就没有一个活口?”

    裴邵似乎习惯了程峥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淡淡道:“回圣上,都是死士。”

    程峥气得想砸杯盏,又怕惊到程慕宁,只得生生忍下,“不过阿姐昨日为何会在闹市里?”

    程慕宁看了程峥一眼,说:“不瞒圣上,昨日我本是约了许五娘在酒楼相见。虽说我与五娘从前没什么交情,但她前两日来访,声称手里有与武德侯行贿案相关的重要证物,要我代为转交给圣上。”

    说到这里,程峥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许婉手里的证物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程峥攥了攥拳头,硬着头皮,强装冷静地说:“听闻昨天夜里武德侯府失火,五娘至今下落不明。”他问裴邵,“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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