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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刺棠》 50-60(第11/19页)
所?以在会灵湖前设计、发觉他投奔了皇后之时,玉秋实着实好奇,皇后到底许了他什么东西?
他今日邀他赴宴,又?着意唤“亭宴”,以示前嫌不计的拉拢之意,可对方依旧淡淡,甚至如?此打扮——换作旁人?,此举甚至可以视为侮辱,可他神态自然,就如?随意穿衣、来赴亲友之宴一般。
二人?对坐闲谈,捡几桩朝中趣事随意谈了谈,言语亲密得如?同?旧友,肴核既尽时,叶亭宴甚至兴起,借着一分醉意,拈了一根竹筷击打酒器,漫声吟了一阕《满庭芳》。
玉秋实和了下阕,与?他相视大笑——可在望着彼此眼睛的时候,他们都能?瞧得出来,彼此眼中,是完全没有笑意的。
见他不肯开怀,玉秋实也?无可奈何,想到有朝一日必要亲手除之,连念了好几声“可惜”。
叶亭宴临走之前,像是忽地兴起一般,突兀问了一句:“太师,你三度遭贬,得蒙先帝赏识、扶摇直上,中年拜相,左右逢源,如?今权倾朝野,为臣二十三年来,太师可有愧悔之事么?”
他这话说?得可算无礼,玉秋实持杯之手一僵:“亭宴这话什么意思?”
他问完,见叶亭宴下意识地将手覆在了自己受过伤的右肩上,露出一丝苦笑:“太师,臣出身将门,原也?应当纵马荒原、挽弓边野,效仿父辈,成为守护天下的将帅,只可惜……爹爹早逝,长兄身涉叛案,为臣落了一枚屈辱印记,颠沛道中,亦损了臣的健康,叫臣再也?成不了从前梦中模样。自家门败落后,十年深恩负尽,回首往事,时常觉得恍惚,倘若兄长自当年的幽云河之役中生还?,这一生又当如何?”
他所言之事分明与方才问的有无“愧悔”全无干系,可玉秋实听了,竟觉愕然,心中旧事涌来,百感交集,一时无言。
不过他到底老成,片刻之后便恢复常态,掩饰道:“宦海沉浮,将门更险,起伏乃常有之事,亭宴到底因祸得福,做了文?官,倒比武将更得尊崇些。”
叶亭宴紧紧地盯着他,从他眼中看出了一闪而过的失神。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凝住,语气也比从前更冷了些:“太师说得是。”
他饮罢了手中最?后一盏酒,挑衅一般将酒盏倒扣在了玉秋实的面前,拂袖欲走,玉秋实到底因他的放肆生了怒意,在他身后冷冷地道:“小儿无知狂妄,以为倒向你主,她便能?保你一生么?笑话,今日老夫也?只是惜才,想要点你一句,你主同陛下之间的裂隙,天人?难补,只盼有朝一日,你不要与她同入地狱才是。”
叶亭宴脚步一顿:“……天人难补?”
玉秋实意识到自己失言,再不肯多说?,只翻阅着手中邸报:“叶大人习的是颜体?此书庄严雄浑,若非自小习之,总有不足,大人尚需加勉。”
他改口“叶大人?”,又?讥讽他所书颜体笔力不够,但见叶亭宴闻听帝后有隙后惊疑不定的神情,还是缓和了面色:“恰好,老夫于书法?颇有心得,倘有朝一日亭宴想不通其中关窍,可至玉氏宅邸一谈。”
玉秋实话音刚落,方才倒酒的那名女子便悄无声息地从亭外?飘进,手中递来一个锦盒。
叶亭宴接过一观,发觉其中是以翠玉琢出的玉笔一支,笔杆修饰为竹,通体透彻、不见半分杂色,瞧着便有千金之贵——这是一件天下文?人?见了,都会心生喜爱的礼物。
礼盒捧去,玉秋实也?未抬头,直至人?声远去后,他方看向为自己倒酒的女郎:“锦盒在否?”
女郎低眉顺眼:“被那位貌美大人?带走了。”
于是玉秋实大笑,指着面前荷丛道:“到底不能免俗,金钗金钗,寻一朵开得最?好的菡萏,来为我下酒罢。”
*
汴河上花开正好,琼华殿中的莲花今夏亦长得旺盛,六月初时,李内人?蹦蹦跳跳地经过那方挤满芙蕖的小池塘,带过一串悠长的蝉鸣声。
她照着落薇的吩咐,捉了一大兜蝉,搁在园中精心养着,忙完了欲回殿中时,却发觉张素无正守在门前。
见她来,他也?没有推开身后的门,而是引她一起坐在了门前的廊柱下。
想来殿中应是有客人。
李内人原名为“阿嫣”,五岁便进了宫,也?不知爷娘何处,只知应是姓李,她从前一直在浣衣房为婢,“阿嫣”这个名字,是掌事宫人随口取的。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张素无来后,同?她言语多了些,她便觉得有些不好。
“嫣”虽是好字,可大胤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个“阿嫣”呢。
得知张素无从前供职于藏书楼后,她便央他为自己取个新的。
张素无择了“朝兰”二字,却?叫她先去问皇后娘娘好不好。
落薇听了是张素无取的字,拊掌笑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3],离骚的句子,自然是好的。”
她写了“朝兰”两个字赠予她,李内人?得了新名字,又?不解道:“张先生为何要叫我来问娘娘?”
落薇笑道:“素无是担忧你用此名须讳,因为我的字也?有一半出自这一句,不过倒是无妨,毕竟只有一半。”
那时候李内人才得知皇后字为“落薇”——禁宫中人?都称她“娘娘”,偶见外?臣,最?多是敬一句“苏皇后”,就如同众人都叫她“李内人”一般。
久而久之,那些芬芳美丽的闺名,便渐渐为人所忘却了。
“‘落’字出离骚,‘薇’字出诗经,一为落英,一为采薇,都是高洁之物。择‘絮’字做名,意为才;在‘风骚’中各取一字,意为德——名和字,都是父母师长的祝福和期望。”
四下无人?时,皇后同?他们说?话没有什么忌讳,事后张素无总会反复告诫她不可出门乱说?,若被人?听去,免不得要弹劾皇后溺爱内臣。
李内人——如今可以称为“朝兰”了,朝兰听了皇后的话,便感叹:“原来这名、这字,竟有这样多的讲究呀。”
又?缠着她道:“娘娘再为我讲些可好?娘娘最?喜欢的名字是什么?”
皇后听了她的话,不知为何,忽地有些哀愁——她的忧伤在无人?时表露得十分明白,眉宇微蹙,眼神闪烁,她服侍了这些时候,看得清清楚楚。
落薇提着笔在宣纸上点了三滴水,却?没有写下去。
朝兰本以为娘娘写的是皇帝名讳,后来张素无偷偷告诉她,娘娘应该是在想念从前同?她一起长大、却早早逝去的旧友。
他在她手心比划了一个“泠”字,又?写“灵晔”,怔了片刻,缓缓地补了一个“承明”,朝兰好奇道:“最后一样是封号么?好亮好亮的名字们啊,又?亮又?冷,像……像远星。”
张素无为她解释:“‘泠’是上善若水,出自《道德经》,意为完美的道德。‘灵晔’是闪电的别称,《楚辞》中亦有载,‘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4],‘耀灵’是太阳,‘晔’为光耀,故而他的号是承太阳之明——确实是很亮很亮的。”
朝兰咋舌:“不知道谁用得起这日月星河之大的名字……啊,等等,‘承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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