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升官路: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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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

    吴氏自从申兰若被申时行放跑之后, 心里就怨怼上了申时行。

    她前头几个儿女长大成人后, 婚事都很顺,儿子们不管是科举进士, 还是入朝为官,都很妥帖, 没有让她再操一份心的。

    就这个小女儿,从小身体不好,又当作男儿般养大,成人了后吴氏又要想办法把她的左性扳回来,可是说花费了最多的心思在这个女儿身上。

    眼看着女儿越长大越懂事,她也开始给女儿寻摸亲事了,结果倒好,突然说要去学医,然后就跟着李时珍跑了!哪怕对方是名医圣手,吴氏也无法接受。

    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申时行居然在没有和她商量过的情况下,就同意了这般如同玩笑般的请求。

    而今申兰若已经外出学医小半年了,这小半年来,申兰若每个月都有寄家书回来,家书中详细描写了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她如何学医辩药,又如何跟着师父一起进出深山老林寻找药材,帮忙校对《本草纲目》,甚至于还有跟着师兄们一起行医,将一些疑难杂症也写了出来,当时自己的思考,师父、师兄们的论证,最后开方子、针灸,是否痊愈等都一一道来。

    申兰若并没有报喜不报忧,她的家书就和一页页流水账似的,近乎是平铺直叙她所经历的一切,每每派人送回申府,都不能算是一封家书,而是厚厚的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一旦到了申府,每次都是要先送到当家主母的手上,吴氏一开始赌气,不想看,对申兰若先斩后奏的行为实在是气不过。但是看着放在桌上的厚厚一叠家书,吴氏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

    看了之后,吴氏就收不回自己的眼睛了,一直从早上看到了晚上,那天就连午膳都是匆匆吃了几口就让人收拾了下去,晚膳更是破天荒的没有为全家人去准备,只推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让仆妇们给申时行父子准备了,自己继续窝在主院看申兰若的家书。

    吴氏一开始是痛心疾首的,她看到了申兰若一路上的不容易,通过她的文字描述,知道了外头老百姓的艰难困苦,看到申兰若旅途上因为马车坏了又偏逢大雨,被淋了个落汤鸡,只能冒着大雨和师兄施勤一起帮忙推陷在泥地里的马车,吴氏忍不住抹着眼泪骂了一声“该!”

    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非要跑出去学什么医,现在吃尽苦头了吧?但是又在心底暗骂李时珍和施勤两个大男人,居然好意思让个小姑娘家家做这种事,又是心疼又是好气又是埋怨。

    可是随着申兰若继续铺陈开来的文字,吴氏也看入了神,仿佛她和申兰若一起,经历了旅途中的种种困难,看到了许多困于后宅中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事情,尤其是看到申兰若师徒救了一个被逼跳河的女子时,又是连连哀叹女子之多艰。

    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申兰若终于顺利抵达了湖广黄州府,在李时珍所开办的“东壁堂”正式落脚了。

    等看完之后,吴氏整个人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怅然若失,虽然已经有了女儿如今住所的通信地址,吴氏憋着一股气,还是没有给过回信。

    然而,自她收了第一封信之后,吴氏的生活中每天都有了一丝新的期盼,一直到吴氏收到了第二封信,这回她得了信就拿到自己卧房里看了起来,一看就是一整日,等看完之后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看着满室的名贵古董字画、高床软枕,帐幔生香,吴氏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意趣寥寥之感。

    她靠坐在床头,眼睛有些干涩,干脆闭目养神,脑海里却浮现出女儿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奋笔疾书的样子,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连梳妆台都没有,但是她却过的怡然自得。

    女儿小的时候没有受过闺训,总是喜欢边吃边玩,有时候还会盘腿坐在椅子上,十分的没规矩,每次吴氏见了,总要念叨两句,而申兰若也会快速地坐端正,低头认真挨训。

    可是在这厚厚的家书背后,吴氏第一次跟着女儿一起,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外边天地广阔,事情忙忙碌碌,生活艰苦朴素,却每日充实且开心,为每日学习了更多的知识,认识了更多的人,做了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而开心。

    申兰若在信里写道:以前女儿不懂,为什么圣人每日需要三省吾身,我在家中每日无所事事,根本省不出什么名堂,可是到了外边才知道,每日要经历的事情太多,要反省的事情也太多,倘若不去反省自身,那么同一个错误就会明日再犯,我就永远都长进不了。而女儿要是在外边长进不了,那么就不能长本事继续行医,就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医者。

    吴氏看到这段话的时候,颇有感触。

    在后宅内院,一切都围绕着夫君和儿女打转,一切以他们为先,而她自己能为自己多想什么?仿佛是个提线木偶似的,她只是吴氏,早就不是那个云英未嫁的吴碧婉了。

    女儿的任性妄为吴氏慢慢地还是原谅了,可是面对申时行,吴氏却时不时地没有了好脸色,不知道是受女儿影响还是怎么的,吴氏有时候看到这位申首辅,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又要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继续做一个端着的申府主母。

    只是到底,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对着申时行各种嘘寒问暖,落的脸子比以往多多了。

    好在,申时行自知理亏,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却让吴氏看了更加气结。

    吴氏没去过问申时行到底怎么了,此刻的申时行也不需要任何人在自己身边影响自己的思考。

    他有些踉跄地命人将祠堂的门关上,自己跪在了当中一处的蒲团上,望着那一排排牌位,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

    迷茫、不知所措这些词,不应该出现在一国首辅身上,但是如今却真实的表露出来了。

    申时行的脑海里一遍又遍地分析着秦修文的话,他说大国斗争,不应该只考虑武力的高低,武力是最基本的保障,更漫长的是和平时期的斗争。在和平时期时,需要通过经济、文化、政治不同的方面对蒙古部落发起进攻,这些进攻是春风化雨似的,甚至还要在一开始让对方感觉占了大便宜,只有这样,才能在悄无声息之中改变一个民族的灵魂和根基。

    申时行作为大明最实际的掌权人之一,他的眼界、他的思想,绝对不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他必须具有纵览全局的能力,才能看清远方的航线,才能不至于让大明这艘巨轮触礁搁浅。

    所以,当他深刻思索了秦修文的话之后,他发现,这个方法是切实可行的。

    武力或许不是大明最擅长的,但是文化、经济、政治思想方面,他们中原人上千年的沉淀,一脉相承的底蕴,源远流长至今,蒙古人何以匹敌?否则大明也不会称呼蒙古人为蛮夷之辈了,就是因为不开化,才成为蛮夷。

    而秦修文就用这些为刀剑,为武器,用百年时间为跨度,对他们进行攻城掠地,这实在是开无人能创之先河!

    何人,目光长远到可以以百年为尺度?到那个时候,别说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就是年轻如秦修文,也早就入土了。

    胜利或许是属于未来的大明人的,而起初制定策略的人,却在百年之前!

    光是想到这里,申时行背后就一层一层地冒鸡皮疙瘩,麻意从手臂一直蔓延到脸颊,双目直直地盯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但是看过去的却是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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