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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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强调,“此物贵重,当妥善保存,加之此处人多眼杂,如何能轻易视于人前?”

    意思就是,东西既到我手里了,想让我再拿出来,没门。

    对面的人神色变换数次,终于还是再次争取道,

    “听栗子话里的意思,陈戬最后一次出现,应该就是在襄阴的松鹤堂。他自知被人盯上,不好脱身,这才选中栗子保管奏疏,以期日后再经栗子的手,送予需要的人手上。奏疏乍看平常,内里或许暗藏玄机,多一个人查验,就多一分早日勘破玄机的可能,苏提点来此,不也是为了查清陈戬之事么?”

    这一番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似乎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

    她听着这话,也跟着认同的点头,“你说得对。”

    但,“我奉命来查陈戬之死,有明旨,你呢?”

    原本还成竹在胸的人,忽地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栾司马有陛下手谕,特此协查。”

    “栾司马啊,”她点点头,玩味的看向他,“这么说,你已经放出风声,与绛州大营那边又接上头了?”

    从落水到现在,这人用的可一直都是富商裴砚的身份,何况绛州州府对两人游船一遭双双失踪的事早有说辞,他这时候捡回栾定钦的皮,要说没有后手,她信了,就不是乌衣巷的提点乌衣使。

    “栾司马与绛州大营的联系始终都在,花朝游船一事,不过是一场偶然。”

    她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推演这几日的安排,从绛州州府到襄阴县,他掌握的东西,不比她的少。

    “难怪绛州大营的都虞侯会出现在襄阴。”

    回想起先前在夏家别院,那都虞侯全程表现的兴趣十足,连县令郭槐都插不上几句话,且全程被他牵着鼻子走,也因此,她查验夏慷之死时,才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案子结束的也更快。

    “都虞侯能率一部分兵力到襄阴,就地驻扎,也有你从中推波助澜吧?”她笃定道。

    “绛州大营原也有负责城防工事的职责,军中到襄阴行军务,也是常事。”

    “但能让都虞侯亲自前来,说明这城防工事不比寻常,”她盯住秦淮舟的脸,从他的反应中判断自己想要的答案,“春耕已经开始,都虞侯亲自前来,是为了栗缨。”

    “栗缨在绛州如此重要,连军中都出动兵马,可见绛州大营也从中分得一杯羹。既然陈戬在春耕之前到过襄阴,进过松鹤堂,赵午随后也到了松鹤堂,如今再加上都虞侯……让我猜猜,他此来既不为城防工事,也不为盯牢夏家,他是在确保栗缨种下之前,解决毁田之人。”

    “至于准备毁田的是谁么……”

    她说到这里,端起自己的杯子,停在秦淮舟近前,“还需要我再说吗?”

    她看着秦淮舟眼中神色暗暗翻涌一瞬,过往那些秘事,在这些话里全数浮于水面,无须遮掩,也不必遮掩。

    然后,他同样端起手边杯子,与她的轻轻碰一下。

    客舍中最寻常的粗瓷杯子,并不如何精巧,拿在他手里,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气韵,两只杯子轻轻相碰,过往种种,都在这一碰中有了结果。

    “苏提点说得是,不知苏提点觉得,秦某的这番诚意,可还够?”

    知道他指的是陈戬留下的那份奏疏,她浅笑一声,“秦侯所说的诚意,就是不否认吗?”

    “苏提点所说十分全面,秦某实在不知还能补充些什么,既然无可补充,自当全然赞同。”

    “那真是可惜,”她摇摇头,“既然都是我猜对的,秦侯可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吐露过,这般空手套白狼,说不过去吧?”

    “奏疏仍由苏提点保管,秦某只求一观,”他看过来,神情恳切,全然一副一心为案的模样,“苏提点若不放心,念给秦某也可。”

    她似有些感慨,“秦侯还真是能屈能伸。”

    “陈御史到绛州以后,经过的种种,都扑朔迷离,如今唯有这份奏疏能勉强窥其行事,我既暂领着行军司马的身份,总要为其出一份力,此案若能尽快了结,也可助苏提点尽早回京复命。”

    “嗯?”她一哂,“助我尽早回京?我看秦侯是想尽快把我支走吧?”

    “苏提点言重了,只是绛州暗流涌动,多一个无辜之人在此,也不过是多牵连一人。楼船那件事,苏提点已然成了整个绛州的眼中钉,不宜再因此节外生枝。”

    “有道理,”她似是认同的点头,“州府也是一潭浑水,谁在其中,都只会越陷越深。”

    “这么说,苏提点同意了?”

    “秦侯都如此说了,我岂有不同意之理,不过么,”她单手拄在桌边,以手支颌,另一手屈起指尖,沿着杯沿随意划去几下,“毕竟是受人之托,你也的确出了不少力,这东西理当也有你的一份,但……”

    她抬眼,视线与秦淮舟的相对,“真正的栾定钦,如今到底在不在绛州?”

    眼见着秦淮舟眸光微闪,视线游移向别处,“在。”

    “在就好办了,”她语气轻松,“奏疏是此案重要证物,不得轻易示人,只要栾定钦出面,我绝无二话。”

    “你……”

    “我什么?”

    她抬手越过桌案,屈起食指勾住他的下颌,顺势把人往回扳一点。

    当他的目光被动的转回来时,她维持着这番姿态,锁住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还是说,秦侯神通广大,如今坐在这里的,已是栾定钦本尊?”

    手上倏地一空,秦淮舟往另一边侧过头,身子也跟着向后撤一点,躲开她的手。

    人仍是坐得端正,亭亭如月照青竹。

    “我虽变不成栾定钦之相,但绛州大营上下皆以我为其人,印信手谕皆在,必要时,我可出具印信,调派兵马。”

    这话从他嘴里主动说出来,无疑是放出一大罐蜜糖,引诱力十足,但。

    她忽然叹出一口气,“口说无凭啊。”

    讨价还价无果,她听到他缓而又缓的叹出一声,起身走到窗边,“……铁石心肠。”

    声音虽小,距离虽远,但她听见了。

    “什么?”她回过身,好整以暇看着他,故意问。

    “没什么,”突然被抓包的人难得露出失措,身形微僵,像是证明自己真的没说什么,这时候转过身来,神态认真道,“要案在身,苏提点很谨慎。”

    “过奖。”

    这时候杂役又在外面敲门,这次是送来饭食。

    两人到现在的确也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儿暂时放弃试探,专心用饭,天也渐渐暗下来。

    用过饭,两人谁也没提刚才的话题,屋内一时变得异常安静,苏露青忽然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寂静。

    “对了,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客舍房间不大,两人虽各占一边,隔开的距离也并不算远。

    在应下这一声时,她轻而易举看到他眼中骤然漫起的戒备,不免又摇头浅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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