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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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

    纤细手指微屈,像是比了一个手势,在苏嬷嬷看过来时,又晃了晃,提醒着还有一件没有说出的事。

    “哦!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苏嬷嬷风风火火转向室内一角,碰触一样物什来,“这样东西,一娘子不敢受,想请侯爷代为退回。”

    话赶话到了这里,东西也被摆出,无形中转换了一轮话题。

    苏露青坐在原位,视线从屏风处,短暂的移到苏嬷嬷手里捧着的物件上。

    是个半梨形的物件,长过一臂,蒙在外面的布套揭开,露出里面的紫檀木琵琶。

    象牙轴相,琴头雕的凤尾有如流畅祥云,琴板上绘有百鸟,但百鸟飞翔簇拥着的却非凤凰,而是一对鸳鸯。

    苏嬷嬷抚摸着琴板,面露戚戚,“这把琵琶,是清远伯世子送来别院的,清远伯世子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一娘子从前擅琵琶,专程命人送来这把琵琶,还让府中人带话,说他敬佩裴相当年风骨,听闻裴家后人流落至此,心中生怜,想……”

    说到这里,苏嬷嬷再次顿住,抹了一把泪。

    苏露青扫过去一眼,“接着说,他想如何?”

    “恐怕苏都知听了,会赞同那清远伯世子的话,”

    苏嬷嬷唉声接着说,“清远伯世子虽未成婚,若要议亲,也非难事,但……那位世子并不愿迎一娘子为正妻,却又表明心迹,说自己情深难以自持,往后定会好好待一娘子,以慰裴相在天之灵。”

    裴相是“反臣”,若无翻案,他的孙女无论如何也都是罪臣之后。

    王侯之家不会选这样一位罪臣之后做侯爵娘子,至于次一等的世家,即使敬佩裴相昔年风骨,权衡利弊之下,也不会让扶摇直上的世家子弟与其成婚。

    老秦侯虽说能为其寻一门适合的亲事,也无外乎是清贵旁支一脉,余生仍只能偏安一隅。

    再退一万步,不执着亲事,世间待女子总是更为苛刻——女子若要立足,除非手中握有无可取代的技艺,能勉强挣扎出一番天地;次一些的出家剃度,青灯古佛终了一生;再次一些,或许就是听天由命。

    眼前这把琵琶就像一场邀请,是名分还是富贵,全隐在那幅百鸟朝鸳鸯的彩绘图中。

    “所以,”苏露青在心中思量片刻,目光从琵琶上移开,看向屏风后柔怯的身影,“那件一定要秦侯解决,否则便会要命的事,是什么?”

    无论是旧时婚约,还是眼前这把琵琶,都称不上什么要命,她不感兴趣,也不知能依什么先例化解。

    但她是因这桩“要命”的事,才与秦淮舟连翻周旋,最后推脱不开,才以问询靳贤为条件,同意和秦淮舟一起来别院。

    如今靳贤突然发疯失智,她所查之事被迫中止,着实没有更多的耐心浪费在别院。

    “就是这件事呀!”

    苏嬷嬷面上焦急,“一娘子心中守着婚约,如今却又被清远伯世子以一把琵琶要挟,心中实在煎熬,人也更加消瘦。

    苏都知或许不知,一娘子幼时曾跟随琵琶大家学习琴艺,裴府变故之后,一娘子就再也没机会拿起琵琶。

    如今得见这把琵琶,本是喜出望外,但如今,这心爱之物竟成了旁人的羞辱。

    那清远伯世子还隔三差五就着人来问一娘子的态度,一娘子既不愿答应,又不敢回绝,就这样日日受尽煎熬,前些时候,险些就随着裴相一道去了……”

    苏嬷嬷这次说完直接放声痛哭起来,惹得屏风后面的人也跟着轻声啜泣。

    哭声在屋子里萦绕,更是紧锣密鼓的往人脑子里钻,苏露青听不下去,也劝止不住,干脆起身离去。

    出来时,见秦淮舟单手拎着琵琶赶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奇道,“里面的事,秦侯有定论了?”

    秦淮舟摇摇头,“先回去再说。”

    回府以后,两人各自收拾一番,换了家常的衣服,分据桌案两边,是和之前商议事情时差不多的架势。

    从别院带回的琵琶搁在案上,仿佛是这场商议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副玉珏,的确存在于侯府和裴家,但不是婚约。”秦淮舟开门见山。

    “这么说来,玉珏是真,婚约是假?”

    她伸手极随意的拨了一下琴弦,琴弦没有调过,拨出的声音没在调子上。

    又拨了几下,才道,“那两人真真假假说了一通,听起来有理有据,说不定是你自己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她没有抬头,目光仍落在琴弦声,只听着秦淮舟的声音缓缓落入耳中,“当年两家或许有意,但——”

    不知为何,他后面要说的话忽然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去一眼,见他移开视线,先落向一旁,然后视线低垂,也看住弦上,接着对她说,“那之后不久,裴相出事,许多事搁置下来。裴相匆匆留给父亲一副玉珏,说这是裴家的传世之宝,他担心抄家时保不住,托父亲代为保管,若将来裴氏有后人侥幸存世,便将玉珏交给裴氏后人。”

    原来是这样。

    她又拨了一根弦,弦声低沉,音调同样不准。

    跟着开口道,“既是如此,何不将玉珏物归原主。”

    “父亲一直希望能够物归原主,但,物归原主之前,总要确认是不是还对了人。”

    她笑出一声,这次手指滑动,四弦一声,弦音七零八落,“人都在别院,特征也能对上,侯府到现在,却还是在怀疑吗?”

    “毕竟十七年不见,形可仿,事可循,加之与裴相有关的三人突然如此凑巧的相继现身,事出反常,小心些总没错。”

    “所以,”她屈指叩了叩琴板,琴板回应的声音凝而不沉,回声悠远却不空,的确是把难得的好琴,“秦侯是把这件事当成案子,准备破获吗?”

    “若是案子,苏都知可有兴趣?”

    像是知道她会想什么,秦淮舟又补充一句,“此案,线索重合,人证重合,苏都知若感兴趣,秦某自当全力以赴,以占先机。”

    隐于无形的激将法,虽一眼看破,但管用。

    事情告于段落,她的注意落回被他带回的琵琶上,“这东西,你打算替那边退回去?”

    “在别院时,看你听到此事同样茫然,我猜清远伯府的事,并未与我们打过招呼,想来只是清远伯世子一人的主意,”秦淮舟看了看琵琶,又看了看她,“明面上,父亲已说过要认她做义女,侯府的义女,更不该被人如此轻贱,所以,我想请苏都知出面,给他一个忠告。”

    侯府的义女,按辈分来说,便是秦淮舟的义妹,同样也是她的义妹,这样处理,不算突兀。

    她漫不经心拨着四弦,“你可想好,我出面,可大可小,回头若惊动清远伯——”

    “我与你同去。”秦淮舟飞快改口。

    她却摇摇头,“请那位来一趟吧,我苏府之中俱是内廷之人,不该乱传的话,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她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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