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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昭昭天明》 80-100(第17/25页)
终身,奈何蒋小姐日日纠缠,腻歪得紧,小人实在受不了?,便生了?与她一刀两断之心。大人你也看得出?,就凭小人的?皮相,比之大人也毫不逊色,所以啊,寻个?下家绝不是难事。”
沈忘听到身后的?屏风里?传出?唾啐之声,想来是躲在后面偷听的?小狐狸忍无可忍,若不是尚有个?屏风拦着,只?怕当下便会冲将?出?来,指着鲁尽忠的?鼻子骂个?痛快。
“谁知道?,那天蒋小姐非要请小人到家中一叙,小人也是好几日没见了?‘荤腥’,心中着痒,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又为何不应呢?于是,小人便趁着夜色到了?蒋宅,可还没说上几句,蒋小姐又与小人起了?争执,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小人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绳索抛上房梁,系好了?绳结,作势要把脑袋往里?放。”
鲁尽忠始终没有抬头,几乎是一股脑地将?事情的?经过倒了?出?来:“小人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她又是同先?前一样,无非以死要挟,就骂了?一句,让她有本事就死,别天天雷声大雨点儿小。蒋小姐一听我这般说,便直接把脑袋套进了?绳结里?。我哪是让人随意就能拿住小辫子的?人,便再也不理她摔门而去。但是小人哪里?知道?,她……她真的?就寻了?短见呢?”
沈忘从堂上缓缓踱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鲁尽忠,他的?阴影覆盖在鲁尽忠的?头脸处,让后者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忘的?目光:“你离开的?时候,蒋小姐死了?吗?”
“当然没有,小人就算再混账,也断不能看着人死在我眼前儿啊!”
“邓方氏,说说你进屋时看到的?情况。”
“老身看见,小姐人挂在梁上,木椅翻倒,小姐的?脸色白的?吓人,一截长?长?的?舌头垂下来,在风里?荡啊荡的?,我大着胆子上前一摸,人……人已经凉透了?。”
沈忘点了?点头,脸上浮起讥诮之色:“按邓方氏所说的?女尸的?情状,她看到的?蒋小姐怕是已经死了?半个?时辰以上了?;而你,却说自己走的?时候蒋小姐还没上吊。说来也巧,你鬼鬼祟祟离开蒋宅的?背影,还被邓方氏看个?正着。这期间里?外里?半个?时辰的?出?入,那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鲁尽忠赶忙大声道?:“自然是她!她若是没有问?题,她跑什么跑!一定?是我走之后,蒋小姐想不开上吊自尽,她不仅没有阻拦,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所以她才说瞎话冤枉我!”
鲁尽忠扭过头,咬牙切齿地对邓方氏低声道?:“若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邓方氏吓得直往方捕头身旁缩,圆滚滚的?身子硬是拗成一团,眸色中满是惊恐。
沈忘笑了?,一撩衣摆,就势蹲了?下来,平视着鲁尽忠,近到能看到后者喉结轻微的?颤动?:“你也不用着急撇清自己,本官此番倒是有些推心置腹的?话想要同你讲一讲。鲁尽忠,你可曾听过宋时苏东坡的?一首词,里?面讲到‘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你可知这几句词是什么意思吗?”
鲁尽忠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忘,浑身不由?得一颤。那俊朗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似乎还嵌着另外一人的?眼睛,而那人也正透过沈忘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莫名的?威压感袭上心头,鲁尽忠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小人……不知道?。”
沈忘勾唇而笑,声音朗朗:“这几句词描述了?苏东坡夜梦亡妻,一人一鬼相对,无言落泪的?场景。在今日之前,我也曾以为这不过是文人情深狷狂之语,不足为信,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又何来幽魂入梦一说呢?”
“可今日”,沈忘好整以暇地看着鲁尽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笑容愈发圆满了?,“我不做此想了?,因为我确实在梦中见到了?蒋小姐的?鬼魂。”
舜井烛影(十一)
“你想不想知?道蒋小姐对我说的什么?”沈忘仔细观察着鲁尽忠面上的表情, 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轻轻道:“她说,是你杀了她。”
鲁尽忠的心突突直跳,从沈忘完美的笑容里他辨别不清这位年轻的县太爷是在诈他, 还?是真有其?事, 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时不时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
见鲁尽忠神色数变,沈忘似乎是厌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缓缓直起身,重又回到大堂之上, 朗声道:“那日本官与柳仵作前往蒋宅,将案件相关的物品尽数带回,不如此刻我们就在公堂之上,重现那?日的案情, 看看是你的证词作伪, 还?是入梦的幽魂诳人。”
在沈忘的指挥下?, 数名衙役将封存的证物自?县衙库房中搬出, 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构建出沈忘脑海中念念不忘的场景。翻倒的木椅, 枯萎的杜鹃花, 色彩鲜艳夺目的尖足绣花鞋, 打开?的杉木衣箱, 被便溺之物沾染的襦裙,甚至还?有结束蒋梓云性命的那一根麻绳, 都按照当日所见,一一复原。
正?当一名衙役踩着几凳,准备将麻绳抛上高高的房梁之时, 沈忘却转头向奋笔疾书的霍子谦问道:“子谦,你可知?此间大堂房梁的高度?”
这可算问到了霍子谦的痒处,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回大人,大堂乃硬山顶,小式造,四梁八柱,房梁三曲一直,其?中最高的一根房梁离地十尺。”
“好,本官测算过,蒋小姐上吊自?尽的房梁离地九尺,二?者相差一尺,方?捕头,请将这根麻绳垂挂于大堂房梁下?一尺处。”
方?长庚应诺,取一横杆,细细丈量后放置于两座由方?桌摞叠而成的高台上,其?后又将打了死结的绳索悬挂其?上。
沈忘则将翻倒在地的木椅扶起,端端正?正?地放在绳结的下?方?。鲁尽忠和邓方?氏不知?沈忘意欲何为,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愣地看着堂上忙碌的众人。
“去请柳仵作来。”只是忙活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忘已是额上见汗,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他轻轻对霍子谦吩咐了一句,便抓紧时间用绢帕拭干额上的冷汗,防止柳七看出端倪。
待得柳七走入堂中,一切物证都已准备齐整,整个历城县衙的大堂凝固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是似曾相识的死亡现场;三尺公案的桌台之前,是尖锐对峙的静默较量。柳七凝神四顾,虽是心中诧怪,不知?道沈忘为何要将蒋宅完整地搬到公堂上,但面上却是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慌乱。
“沈大人。”柳七端肃地拱手行礼。
沈忘微笑颔首,问道:“柳仵作,你身高几何?”
“卑职身长五尺五寸。”
“那?蒋小姐呢?”
“女尸身长五尺二?寸。”柳七认真地将沈忘口中的“蒋小姐”纠正?为“女尸”。
闻言,方?才还?在奋笔疾书的霍子谦突然停下?了手中的记录,眸光闪动,若有所悟,只见他突然激动地看向沈忘,想要证实心中所想,沈忘则回以会意的笑容。
只听沈忘正?色道:“柳仵作,还?请你站到麻绳下?方?的木椅上。”
柳七依言站上木椅,感到额上被什么?粗粝之物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柳七微微抬眼,只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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