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天明: 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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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曾经的同年?好友,怔怔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跟你……跟你唠唠家常……”蔡年?时?蹲下身,双手?抓着牢房门上锈迹斑斑的铁栅,似乎是想离季喆更近一些。

    季喆宽和地笑?了,却没有主动靠近,依旧缩在墙角,语气淡淡道:“年?时?兄说笑?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我差点儿害了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不?该来的。”

    蔡年?时?慌忙摇头:“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不?怪你,没有人怪你!其实,其实沈兄也想来看你的,但是他……他怕你不?愿见他。”

    季喆苦涩地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资格埋怨沈兄……”

    气氛郁郁,二人皆半晌无言,最后倒是季喆打破了沉默:“年?时?,今日是殿试吧?”

    蔡年?时?抬起头,眸光晃了晃,脸上露出羞赧而恍惚的笑?:“是啊,霍兄。”

    “你们……考得如何?”

    “沈兄中了探花,我,我……”说到后面,蔡年?时?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怕惊吓着季喆一般,“我中了状元。”

    季喆瞪大了眼睛,在脑海中来回咂摸了几遍这句话的意思,突然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墙角扑将过来,抓住了蔡年?时?扶着铁栅的手?,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中了,可?算是中了,年?时?啊,我没看错,我知道你能行!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着头大笑?,笑?到最后竟有两行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我真为?你高兴,真心为?你高兴!”

    他笑?得那般畅快,就好像经年?积累的委屈与仇怨,在此时?此刻得以平反昭雪一般。蔡年?时?被他笑?得心酸不?已,也怔怔地兀自落着泪。这二人一哭一笑?,一喜一悲,相映成趣,令人感叹。正所谓,谁言今古事难穷?大抵荣枯总是空。算得生前随分过,争如云外?指滨鸿。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脸上红。惆怅凄凉两回首,暮林萧索起悲风。

    待得季喆笑?累了,蔡年?时?也哭乏了,二人再次相视,皆是一叹。蔡年?时?将脚上的鞋子褪下,隔着铁栅递了过去,轻声道:“霍兄,阿娘的鞋子我给你带来了,你不?要嫌弃。我穿着它入了金銮殿,接了龙凤印,它定能保佑你来生……来生托个富贵人家,享一世清福。”

    季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他深深地看了蔡年?时?一眼,问?道:“你还肯给我?”

    “如何不?肯,无论你做了什么?,你始终是我的霍兄,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季喆郑重?地接过布鞋,垂首半晌,月光透过窗棱,照着他光洁开阔的额头,洒下一片洁白:“若是……若是早些遇着你们……”

    剩下的话被他强自咽了回去,他用地上的稻草在脚底上细细擦蹭,把脚都擦红了,方才珍而重?之地套上了那双布鞋,用几乎耳语的声音,低低地呢喃着:“年?时?啊,你和沈兄,一定得做个好官啊……一定啊……”

    据说啊,那个春夜的月光格外?的亮,将整个人间都浸润得通透异常。新科状元光着脚走在街上,从月色苍茫,走到天光大亮。捧头判官一案,也在这场漫长而凄迷的跋涉里,终究作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沈忘一行人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李时?珍的大力推动下,沈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柳七从松江府调到了济南的历城县衙。然而,在李时?珍的来信里,沈忘倒是读出了另一重?意思,松江府的官员们从上至下,都巴不?得将这位古板较真的女仵作转送别家,颇有些长出一口气的意味。沈忘乐得如此,他将李时?珍随信寄来的一本《本草纲目初编》转交给了柳七,开始动笔给李时?珍和纪春山回信。

    自捧头判官一案作结,沈忘、柳七、程彻和易微便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前往济南府的行程。柳七自不?必说,程彻虽然早已完成了保沈忘进京的承诺,可?这位江湖潇洒客却是习惯了和沈忘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岁月,便默契地追随沈忘前往历城县衙。

    大小?姐易微的加入更是让三人喜忧参半,喜的是好友相伴,策马扬鞭,岂不?快哉;忧的是他们前脚刚从京城离开,戚继光的书信便后脚追了过来,又?气又?急地责问?易微为?何不?与舅舅舅母商量便擅作主张,恳请柳七一定要看好这位大小?姐,莫要让她挨饿受气。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由程彻驾车,一路从京城沿陆路直奔济南,这可?苦了沈忘的小?青驴,它跟在马车后面,不?得不?奋起直追,不?过七日便瘦了一圈,让沈忘好一阵心疼。

    却说这日,四人一车一驴南下来到了山东德平。沈忘离开济南府之时?,尚是一名普通的举子,可?再入济南府却有了官身,照理?说,这一路驿站都应扫榻相迎,大开方便之门。可?沈忘此人,最不?喜官场逢迎之道,宁可?风餐露宿,自在逍遥,也不?愿推杯换盏,狗苟蝇营,是以,四人放弃了官道沿途的驿站,反而选择了一间隐没于?半山腰的小?庙。

    从沿途的百姓口中,他们得知这间绝不?起眼的庙宇,竟然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号:活佛庙。

    “老?丈,为?何称其为?活佛庙呢?”远离了黑云压城的京畿,一路行来的沈忘心情甚是畅快,闻听此名便好奇问?道。

    “年?轻人,一看啊你们就是外?乡来的,这活佛庙愣有名气呢,这周边县镇十里八村,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正好,小?老?儿我今日也空闲,这就给你们细讲讲活佛庙的故事。”

    白莲弥勒(一)

    北禅寺僧为坛九重, 置活佛于?颠,肥白瑰异,号于?众曰:“活佛升天。”——《新世说》

    * * *

    “你们瞧”, 那位老丈向着东北方遥遥一指, 众人随之?望去,只见一条仓黄色的河流若一条巨蟒盘绕于平原之?上,沿河村庄星罗棋布,炊烟袅袅,人口众多, “这条河名叫马颊河,据说是旧唐的女皇帝下旨开挖的,也算是养活了周边的一方百姓。可这条河性子暴虐,一到雨季就跟发了疯的长虫似的, 横冲直撞, 不把沿途的村庄搅个天翻地覆便?不会?消停, 我们德平县的百姓也深为所苦。”

    “约莫是三年前, 山东境内一整个春天一滴雨没下, 刚过立夏, 又暴雨不断, 不光是马颊河, 周围的几条河道都决了堤,那年景啊, 当真是惨……”老丈干瘪的嘴砸吧了两下,表情也肃穆起来,似乎还沉浸在当年惨绝人寰的天灾之?中。

    “暴雨下得最盛的时候, 从临县来了几个?和尚,占了半山腰的一个荒了多年的庙。当时啊, 我们也是被这?雨下得没招儿?了,死马权当活马医,既然来了和尚,就拜呗!说来也怪,自他?们来了之?后,这大雨也是渐渐小了下来。后来,其中一位活佛升了天,欸!你说奇不奇,活佛升天的当日,这?下了一个月的雨便停了!”

    沈忘和三人对?望了一眼,笑道:“还有?此等奇事??”

    老丈粗声大气道:“我小老儿?不打诳语,只一个?时辰,暴雨倾盆就成了天光大亮,那日头新鲜得跟刚生出来似的。当时啊,围观的百姓们都跪下磕头,感恩活佛救苦救难啊!”老丈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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