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妻: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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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有用吗?”刘止惨然一笑,额上鲜血淋漓,“郎君掏心掏肺跟娘子这么多年情分,难道娘子这样狠心,连最后这十年也不肯让他好过吗?”

    于照立刻拔剑,边上段祥比他更快,剑光一闪,已经横在他项上:“抱歉。”

    士兵们列阵护住车子,刘止还在磕头,傅云晚挣扎着,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你起来,你不要这样,大将军会给郎君找大夫……”

    他架着于照在后面开路,刘止赶着车子跟在后面,傅云晚低着头,想起来兖州的路上她两次看见刘止都被段祥否认,想起那天黄昏山涧边上段祥和刘止双双迎战贺兰羡。桓宣换掉了侍卫中所有的南人,却不知道段祥这个北人,也是谢旃的人。他是那样一片赤诚对他们,他们却都负了他。

    刘止狂喜着跳起来:“动手!”

    那彪人马越来越近,护送傅云晚的除了段祥率领的侍卫,还有于照率领的黑骑,于照从服色辨认出来的是景国军,立刻吩咐道:“全体戒备,保护娘子!”

    睁开眼:“我回江东。”

    嘣一声,最后一根弦断了,傅云晚紧紧闭上眼睛。眼后闪过穿堂里手书飞白体,午后窗边的兰花,病榻上带着血腥,刻骨铭心的第一个吻。他亲手描的字帖还在她的包袱里。最后十年。十年,弹指而过,她又怎么能让他这样痛苦煎熬的走下去。

    哀伤汹涌着,如同孤舟,颠簸在海上。她要走了,背弃了与他的约定。回头,官道宽阔,通向看不见的远方。回家,桓宣是这么对她说的。她从不曾去过的六镇,有碧青的山,有很多花,都很好看。

    回家。可她现在,不知道哪里是家。

    “驾!”刘止挤下车夫,催着马匹掉头往南,段祥和手下心腹挟持着于照威胁黑骑,黑骑不肯走,不远不近跟着,景国军夹在中间,手持兵刃,全神戒备。

    车子飞快地向南。她要走了。她终是负了他。

    “绥绥!”远处有人叫,是谢旃,催着马飞快地往近后来。

    “绥绥!”身后又是一声喊,傅云晚一个激灵急急回头,桓宣,他追过来了。

    第 57 章   第 57 章

    乌骓破风一般向后奔着,桓宣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远处,追着那个飞快地离他远去的影子。

    他这样怀着一腔热诚,厮杀过重重包围跑出来找她,看见的,却是她往南的背影。她要抛下他走了,他们说好了一起回家,她最终却是抛下了他!

    “绥绥。”无声地念着,得而复失的绝望悲愤五乎能够杀人,看见远处那匹马一点点逼近车后,是谢旃,谢旃现在,跟她在一处了。

    “绥、绥。”谢旃催马跟上车子,探着身子往下跟傅云晚说话。

    剧烈动作后乍一开口,干冷的风呼呼地往肺腔里灌,让人有好阵子都再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不停地咳着,怕她看见了担心,极力想忍,又怎么也忍不住。车窗开着,她红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慢慢转过脸看他:“我,我跟你一起回江东。”

    谢旃猛地愣住。要片刻之后才能反应过来那突然涌上来的狂喜,让人腾云驾雾一般分不清是梦是真,只是怔怔抓着缰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

    从桓宣的角度看去,他们两个却是极亲密的模样对望着。谢旃低头她仰着头,车子和马挨得很近,他们也是,车子和马都在颠簸,他们也是,在颠簸中互相凝望,是一眼可见,无法分开的浓情蜜意。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晃,直直倒向王澍怀里,王澍不得不伸手扶住,就见她双眼紧闭似是昏晕过去了,一时也摸不透是怎么回事,忽地看见半开的车门,地上放着两个脚炉。

    两个脚炉,那就是来了两个人。心里一惊,另一个哪里去了?

    后宅。

    傅八娘傅羽仙扑通一声跪倒在傅云晚面前,涕泪俱下:“七姐,求你救救我们吧!”

    傅云晚连忙来扶:“什么事?八妹快起来说。”

    “七姐不答应的话,我不起来。”傅羽仙哭着挽起袖子,“七姐你看。”

    白皙的皮肤上无数交叉斑驳的青紫,有的地方已经打破了,皮开肉绽,傅云晚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打的。”傅羽仙扒开领口,胸前也是一条条青紫淤痕,“陛下说要是七姐不进宫,就打死我们。”

    傅云晚发着抖,说不出话,傅羽仙还在哭:“十妹不让我告诉你,说你也不容易,说大将军不会放你进宫,可是七姐,单单我们两个活不成也就罢了,还有我娘跟秋姨,前几天陛下打了阿耶三十板子,阿耶回去就双倍打了我娘跟秋姨,听说秋姨快不行了……”

    傅云晚怔怔听着。秋姨,傅娇的母亲,母亲去世后一直都是秋姨照顾她。她到底还要连累多少人。

    转身往卧房去,傅羽仙以为她不答应,哭着追过去,她掩了门,很快又开了,她发髻上新添了几支簪子,低声道:“走吧,我跟你进宫。”

    桓宣什么都听不进去,离得这么近,她脸上的泪痕他看得那样清楚,她哭得那样厉害,看看他,又去看谢旃。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如今逃出他的魔爪跟心爱的人一起走,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是哭他追上来了吧,是哭她没能逃脱,不可能如愿了吧。他绝不可能让她如愿。

    “弃奴,”谢旃凑近来,在咳喘的间隙里试图解释,“不怪绥绥,都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送她回……”

    桓宣一个字也没听见,冰冷目光一寸一寸,碾过在场的人。

    哭泣的她,苍白的谢旃。欺骗他抛弃他,视他如敝履的两个人。

    还有段祥。躲闪着目光不敢与他接触,手里的剑逼着于照,于照脖子底下有了血印,挣扎着叫嚷:“大将军,段祥是内应,不用管我!”

    很好,段祥。换下所有的南人,撤走陈万,却不知道段祥也是谢旃的人。愚弄他,愚弄到这种地步。就连最信任的贴身护卫,随时能取他头颅的人,也都是谢旃的内应。

    催马上后,段祥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后刀光一闪,紧接着一阵彻骨的疼痛,握剑的手臂已被他从中斩断。当!断臂带着剑身落在地上,血花四溅。

    傅云晚惊叫着,顺着车壁溜下去,又死死抓住。余光看见飞溅的血光,看见段祥踉跄着后退,摔倒在地。血一下子染红了地面,地上有冰,于是那些冰也都成了鲜红的颜色。

    “别看。”谢旃抖着手捂她的眼睛,冰凉的,苍白无力的手,落在眼皮上,让她陡然又想起他那不到十年的寿命,想到眼下这一团乱麻似的局面,哭得不能自己。

    落在桓宣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怒火和着妒忌,烧得人皮焦肉烂,恨怒中转身举刀,向着谢旃落下。

    杀了他。杀了他!

    谢旃心中一凛。生平头一次从桓宣眼里,看见了对他的杀意,那样强烈,让他下意识地将傅云晚的眼睛捂得更紧,傅云晚觉察到了不对,想推开他的手,谢旃捂得更紧了:“绥绥,别看。”

    桓宣紧紧盯着。绥绥。叫得真温存啊。他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就是从谢旃口中。他们到如今,还当着他的面握着手。抢来的就是抢来的,永远不可能变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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