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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故人之妻》 50-60(第10/23页)
桓宣心里砰地一跳,本能地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急急打断:“那么,等关隘开放之后,我去看望他老人家。”
是快得很。短短五个月,他与她便走到了这一步。谢旃低着头:“绥绥。”
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眼睛一下子湿了,在窗纸上描出闪着光的模糊影像,许久,摇了摇头。
她一再打断,就是不想亲口拒绝。可是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未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谢旃涩涩一笑。她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怕他说出来,也许是不想当面拒绝吧,所以打断了他。可是,又怎么能忍住不说。“临近年关,年后是不可能开放了,正月过年,大约也是不行,待各处衔接好,应当在三四月间。”
谢旃低了头,以手加额,指尖触到淡淡的湿气。多么卑劣善变的自己。那次相见时说好了以后再不相见,后面又一次次相见。安排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此时却又踌躇犹豫,想要听她自己决断。更盼望着那个决断,如他所愿。
这一反,局势从此天翻地覆,对和谈结果会有什么影响,便是他也难以确定。“绥绥。”
而她终是拒绝了。她虽柔软,却也固执。上次既然说过再不相见,那么她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吧。只不过,选的不是他。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角落香炉里檀香丝丝缕缕散着,许久,谢旃极力抽身。事已至此,又怎么能这副模样,让她难过。从怀中取出一摞字帖:“我这些天为你描了些字帖,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继续习练吧。”
傅云晚回头,看见他手中厚厚一摞双钩字帖,少说也有三四十张。这字帖是要比着大家法帖,一笔笔勾勒出轮廓,中间留白,以供学习者填补描摹。从后她跟着他习字,他便时常描字帖给她用,一张双钩少说也得五刻钟才能写完,这厚厚一摞花了他多少功夫?他如今军务繁忙又且病着,她简直是罪该万死了。
伸手接过,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无声无息,落在纸上。要拿出最大的意志,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好。”
谢旃顿了顿,不舍得松手,终是松开了手。这一个好字,也许就是结果了吧。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见外面来回走动,焦急郁燥的脚步声,是桓宣,他等了太久,他耐心一向并不很好,等急了吧。而她,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旃慢慢起身:“绥绥,我该走了。”
该走了。那些过往,终究再也回不去了。定定看她一眼:“我走了。”
是该道别的,可道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傅云晚跟着走出去两步又停住,看着他一步步慢慢走出去,掩上了门。
心里突然空荡得厉害,闭上眼,眼泪掉得又急又凶,门突然开了,桓宣飞快地走进来:“绥绥。”
带着风,带着他独有的热烘烘的气息,让空荡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拥挤逼仄。傅云晚急急擦了眼泪,他飞快地走到近后,看见她的脸色眉头便是一皱,伸着手想要抱她,到跟后又缩回去,拿起水盏:“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傅云晚简直要感激他没有追问了。
哽着嗓子站着,看他急急将盏中残茶泼了,又倒半盏送到嘴边试试,立刻又泼了:“水都冷了,我去给你拿些热的。”
她立刻又开始跑,桓宣一转身,再次拦到她面前:“你,不用怕。”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傅云晚哽咽着,低下头不肯看他。她没弄错,他的确动了那种心思,否则怎么会让她不用怕。
桓宣也很快意识到了,方才那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他躲了这么多天不敢见她,甚至不敢睡觉不敢做梦,可终究还是没能藏住。
她现在,肯定认为他是这世上最龌龊最恶心的人吧。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桓宣沉默着,让开了道路。
傅云晚拔腿就跑,越跑越快,哪怕喘不过气也不敢停。身后一片寂静,桓宣没有追过来,让她松一口气,又突然悲从中来。现在她该怎么办?谢旃死后,她以为这世上总还有他可以依靠,可如今,连这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
桓宣沉默地站着,她越跑越远,越跑越快,看不见了,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不甘。她这么厌弃他,就好像他会把她怎么样似的。她当他是什么,元辂那个淫a棍吗?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也从来没碰过她,就连做梦,也都极力克制着。
可她却如此厌弃他。那他还留着做什么,回来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她。桓宣转身往马房走去。多派些人手,尽快送她回南去吧,从今往后她在江东他回六镇,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傅云晚跑到房门口,扶着廊下的柱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敢出声,怕惊醒了女使,她原是悄悄起来的,眼下这么狼狈的模样,又怎么能让人看见。
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回头一看,前院亮起了灯,有开门声和马蹄声,是桓宣吧,他走了。
闭上眼,眼泪滚滚落下,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许久,外面的动静消失了,四周重又陷入一片死寂,他真的走了。傅云晚推开门,一步一挨,越过熟睡的女使,慢慢走回卧房。
从今往后她再不见他,但愿他能遵守承诺送她回江东,如果不能,那她就剪了头发做姑子,或者一刀抹了脖子,无论如何,她绝不辜负谢旃。
门外角落里,荀媪闪身出来,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不,她不是。她虽然性子软面皮薄,但在大事上从不会含糊拖着。谢旃坐进车中:“让他们都撤了吧。”
“郎君,”刘止跟在车边,“娘子跟着你这么多年,娘子心里……”
“不必再说。”谢旃看他一眼,“你也不得自作主张。”
刘止嘴巴张了张,也只得应下:“是。”
车子辘辘往刺史府走去,不多时从事吴江找过来禀报:“陛下二十一日卯时到,太子殿下与陛下同行。”
谢旃有些意外:“太子也要驾临?”
“是。”吴江道,“随行禁军一万,淮泗驻军也抽调了一半兵力沿途护送。”
谢旃沉吟着,许久:“再调些战车过来。”
原本商议的是皇帝景元和御驾亲临,如今却又带上了太子,国主储君一时都到,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只是太子景嘉年轻激进,意见时时与皇帝相去,他这一来,和谈的变数却又多了一分。
别院。
桓宣到厨房取了热水,匆匆忙忙回来时正遇上王澍:“明公,刚收到消息,景国太子此次会盟也会到场。”
给傅云晚加了一盏水:“绥绥,我有些公事要办,中午你自己吃饭吧,不用等我。”
看见她乖乖的点头,余光又瞥见书案上一摞双钩字帖,一眼便认出来是谢旃的字迹,他刚开蒙学字那会儿谢旃就给他描过。她的字,是有些像谢旃的,就是因为这样一笔笔跟着学出来的缘故吧?方才谢旃跟她说了什么?
无数话就在嘴边,终是都忍回去没有问:“你喝水。我就在后面书房,若是有事,立刻打发人叫我。”
傅云晚拿起水盏,袅袅地泛着热气,暖得手里心里都热了五分,他顿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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