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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微月临春阙》 50-60(第9/21页)
对已不必寒暄,露微只是平常地开了口,而这也是她与姚宜苏唯一的牵连了。这个曾令她年少倾心,至今也风姿未改的姚宜苏,终究也成了故人了。
逆案发落之时,露微并未听到关于姚宜苏的消息,便让出身姚家的雪信回去探问,却只知道姚宜苏平平安安地回家了,并不曾问出其中内情。
露微很清楚,姚宜苏是参与了谋逆的,即使她后来写信告知了姚家的父仇,姚宜苏也并没有任何反应。如此又怎会一无获罪,全身而退呢?
后来,露微终究是从父亲口中知晓了详情。原来,姚宜苏早在乳母马氏处得知了父仇,一直是佯作依附,想要报仇立功两全其美,却最终毁于刚愎自用。
父亲虽早已言明与姚家断绝,却尚存一念之仁,在大事之前向天子禀明了一切。天子宽仁,顾念前情,只是当面申斥了姚宜苏,再未有其他惩罚。
如今的情形,是姚宜苏为赎罪,自请了外任,将要出发往天下诸州巡疗去了。
“不等了,不必等了。”
许久,姚宜苏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柳荫暗绿,复在他玉貌之上增添几分凄恻,“我今生已不堪为人父,前日已将兰儿继给了二郎。她长大之后许婚嫁人,也好些。”
露微略有些意外,但想来这样是好的,泽兰自此便是父母双全的嫡生女了,“那,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姚宜苏又有半晌默然,像是失了神,再抬头时,眼中已一片泪光,“我此生,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你了,只能对不起你了。”
露微却一恍然,唇上似有咸涩的味道弥散开来,“我其实,并不算恨你。”她毅然抿去了这滋味,“今日,也想替一个人,向你道声对不起。”
姚宜苏望见露微递来一封书信,纸面分明印着血色,缓缓接下,竟是沉甸甸的,险些从他掌心滑落。
“楚王妃按律从诛,已于昨日明正典刑,但舒青要,是死于八年前的春天。”
留下这封死牢血书的罪人,名字叫做舒青要。
血书不下万言,落笔细碎,将久溺于露微脑海中,从前只能在传言里东拼西凑的故事,竭尽全力地粉饰了一番。
多年前,姚家和舒家就是邻居,舒青要和姚宜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尚在襁褓时就被两家母亲戏作了亲。虽然舒正显并看不上医官姚家,未真正定亲,却也不曾在意妇孺的交往。
一晃六年,姚炯遇害,姚家中落,舒家许是那时就投靠了李元珍,便很快另搬了家宅。然而,青梅竹马并未受到影响,越发志趣相投,都爱汉赋,都喜紫色,有诸多同好。
他们在十八岁那年彼此表白了心意,却未有多久,舒正显就将女儿献给了李元珍。再后来,露微就成了故事里的人,只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
“她从未改变对你心意,她认为,你因她而苛待我,才导致了后面的许多事,可你为什么抛开她了呢?”
静等姚宜苏看完,露微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这个问题,其实早在她离开姚家后,姚宜苏第一次找来,将她带到宁人坊祖宅时,她便问过,只不过当时的措辞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放在眼里的?”
姚宜苏垂下了双手,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缓缓才张开泛白的嘴唇,“那你是何时抛开我的呢?”
露微猛一心惊,因为这反问,不像是驳她刚才的问,竟像是也想起了宁人坊祖宅的事。“我,不知,大约……不知。”
姚宜苏凄然一笑:“这便也是我的答案。”
露微凝视着他,良晌,归于一叹,“那么,请你,珍重吧。”
姚宜苏笑意未泯,一颔首,脚下已缓缓松动,“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露微,人此一世,无复来生了。”
霁天空阔,云淡风轻,终于无言。
……
这本不该是一场令人伤怀的离别,但望着那个渐渐远去不见的身影,露微还是泪如雨下。身后,一个久候之人向她张开了怀抱,清风入耳,她不必转看便知是谁了:
“微微。”
但终究还有一丝顾虑,“你都看到了?”
谢探微深吸了口气,脸颊贴住露微鬓边耳畔,“我只是不放心。”舒青要的绝书便是经狱吏转呈金吾,才被谢探微带给露微的,他亦是看过的。
露微心中波澜渐平,侧转身子,伏进了他的胸膛,“你会不会像他一样,或是如我一般,不知何时就移情他人了?”
谢探微却松开了怀抱,将露微扶正,又握起了她的左手,慢慢掀开了她的衣袖,“你伤自己的时候,可是想过移情?”
直至他动作停下,露微都没看出他想要做什么,这才一愣,目光落在小臂上两个早已愈合的圆状伤疤上,“你怎么知道的?”
这伤是保宁坊那夜,她因在昏睡中被姚宜苏把过脉,便拔钗自伤还之。事后被发现,只说是混乱中为钉子所伤。而她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因为,除了这次,她再未受过姚宜苏的任何疗治。
“此事除了你,还能有谁知道?”谢探微皱起眉,微嗔,亦无奈,“前日陛下召见他,他出来之后主动找了我。我先不解他与我还能有何话说,但他也只是说了这一件事。”
露微低了头,拂下了左臂的衣袖,“我没有想过移情的。”
谢探微仍未松开眉心,注视着露微面容上未曾干透的泪痕,“我不知道移情两个字怎么写。”却是郑重地赌了个咒。
露微没忍住,一时笑出声来,“痴儿。”
……
露微既还是女学士的身份,在家休养了多日后,便仍和从前一样,随父亲往东宫侍奉辅教。
一日授课已毕,不知因何,小太子竟求了赵维贞,暂留了露微。赵维贞自无违拗,但等崇文殿中只剩了露微和他二人后,这小小少年却又许久不语,只直直地盯着露微。
“殿下怎么了?”忍耐了一时,露微实在摸不透,不免去到李衡书案前主动问起,“可是有为难之事?”
李衡倒未出神,只是一见露微靠近,忽然缩了下肩膀,似惊吓,眼眶却缓缓泛红了,“阿姊要嫁人了吗?”
听到这话前,露微还真以为李衡受了什么委屈,想起他曾对自己表露过宫中的不易,舒了口气,“嗯,是陛下赐婚。”
李衡却也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的,谢探微,我也见过的。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表叔,那我以后就不能叫你阿姊了。”
露微更被逗笑了,“他可不敢受殿下这般称呼。”
“那阿姊嫁人之后还会不会进宫呢?”李衡两肘撑在案上,整个身子忽然凑近了,直抵露微鼻下,“我舍不得你!”
这回换成露微一惊,身子向后缩退,“臣……”其实是并不冲突的,可少年灼灼的目光,只叫露微滞涩难言,也不敢付之轻薄平常的解释,思忖良久:
“殿下,臣不会离开殿下,必会看着殿下长大成人,做一个如陛下一般的圣明君主。”
李衡仍伏在案上,但面色渐渐和缓了下来,“长大成人,就可以成婚了,可是我尚未元服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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