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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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躬身道:“自然是想得高官厚禄。富贵险中求,大人随奴才去见陛下,这之后一场大戏唱好了,一劳永逸。”

    苏禾皱眉道:“我是阶下囚,即便出得丞相府,皇宫大内怎么能进去?”

    福禄笑道:“陛下年幼时,曾与康南王在宫中的废弃宫苑里挖过一条出城密道,之前填死了。眼下奴才又让人挖开,不仅大人能进去,更有高手已经入宫了,咱们去瞧好吧。”

    第168章 宫变

    太靖阁的彩色琉璃拱顶将月光投在地面上, 影出斑斓的冷颜色。

    赵晟看着那堆色彩、咂着酒,自言自语似的道:“同是光芒,投影相同、形状相同、就连位置都相同, 太阳的缤纷暖融融的, 月光却冷, 晏初……传了捷报来, 说没说何时回来?”

    豫妃眼皮都不抬,只管给赵晟斟酒。

    樊星应道:“王爷只传了捷报,陛……”他所指“陛下”是赵岐, 不敢继续说了。

    赵晟刚睡一觉, 醒来就在喝酒,现在已经有点多了,干笑几声:“无妨,他怎么了?”

    “他尚未给王爷发班师诏令, 想来王爷还会在北关守些时候吧。”樊星没再称赵岐作陛下。

    赵晟感叹道:“庄别留一直在北关,这么多年与蒙兀拉扯不下, 晏初此去不过十几日,居然告大捷。满朝武将,没他一个文官顶用。”

    “王爷在军报中谦称是时运所致, 他腾空登平, 以空城诱敌深入, 言说这非是旁人敢为的, 还自罪了一番。”樊星道。

    “何罪之有啊, ”赵晟笑了笑, 喝两杯酒又问道, “他身子还好吗,提过没有?”

    “这……”樊星现在不在“御前”伺候了, 哪里知道得这么详细。

    “罢了,即便不好,他也不会说,向来对自己轻描淡写的。”赵晟摆摆手,摩挲着方竹报平安的腰佩,“御书房多宝阁的第二层屉子里有个牛皮小桶,是与政务无关的东西,让他们通融一下,拿过来。”

    樊星领命,刚要去办,侧门处突然有人说话:“贤婿可以自己去拿。”

    屋内人除了豫妃,皆大惊。

    众人循声看,来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是左相苏禾。

    他身边跟了个太监,面如冠玉、脸色比樊星还干净,只是整个人罩着层冷森森的凛冽,模样根本不像伺候人的主儿,正是福禄。

    福禄目光落在豫妃身上,见她坐得离赵晟不远不近,向她微微颔首。

    豫妃则没看见他似的,淡淡地事不关己。

    “国丈为何在此,你如何从府里出来的?”赵晟站起来猛了,酒意上头,打了个晃。

    苏禾低笑两声:“臣能来此陛下该高兴,这足能证明陛下未到山穷水尽之地,还有人愿意支援陛下。”

    赵晟握紧腰佩几分,没说话,向殿外看,隐约看到院外站岗禁军的衣裳边。

    “贤婿的出路不在那边,”苏禾一指后殿,“咱们火烧太靖阁,乱中取变,才有得胜之机。”

    这夜月色甚明。

    但皇宫大内有一方永远阴暗的角落,是内侍庭的监牢。

    牢房在一座枯衰的院子里,院门匾额上只有个大大的“哀”字。为奴为婢本就悲哀,进了这地方是哀中之大。太多人被遗忘在这,出不去、不见天、被遗忘到死,像被丢在角落的垃圾,自行腐烂。

    哀牢的值守戍卫正数着天上的星星犯困。

    风吹着院中高树,响起有规律的节奏,让人昏昏欲睡。

    戍卫瞌睡得点了下头,搓搓冻得发僵的手,骂句街,换姿势继续站——守在这里祖上也是没积德。

    风过空隙的声音,依旧颇有节奏,他心道:从前不曾听过这种鬼哭风,是哪里漏了?天亮让造办司派人来看看。那帮势利眼,能不能给仔细修?

    正这么想,他忽而觉得颈后落了东西,很轻,大冬天的带着冰凉才格外明显。

    他用手一划拉——什么都没有。

    错觉吧?他想。

    但确实有东西,祸首已经乘着蛛丝,悄悄逃远了。

    片刻不到,困意像病毒一样蔓延,哀牢里外三道关闸的戍卫纷纷困得拾不起个儿,前后脚堆瘫在地。

    人摔、兵器落,短促的杂乱声过,幽暗的空间重新陷入死寂。

    哀牢大门外转出几道黑影。为首那人将一支细如鱼骨的金属针笛揣进怀里,再去戍卫身上摸出钥匙,直奔牢房最深处。

    这牢幽深至极,顶到头是个独牢。

    关着个破衣烂衫、头发花白的人。这人听见有脚步声,只睁开眼睛、望着昏黄灯火打亮的甬道,不动声色。

    铜钥匙的撞响声音在哀牢深处环响,明显极了。

    黑衣人打开牢门、解开那人脚镣,低声道:“章大人,外面变天了,苏相着小人放大人出去。”

    章遮行刺赵岐失败,被关在内侍庭哀牢。他以为很快就得吹灯拔蜡,但并没有。好几天过去,他像是被遗忘了,平安无事。

    他跟送饭的小太监搭话。

    起初小太监不愿跟他多说,但他曾是大理寺卿,言谈气度不凡,比哀牢最大的官儿都有官样儿。小太监知道他是谁,渐渐也就乐意跟他闲话两句。

    章遮这才知道外面闹出天大的乱子。

    他心底的死灰还余丁点星火,伺机复燃——乱中生变,或许有生机。

    是以他一改头几天等死的心态,该吃吃,该睡睡。顿时觉得这人呐,一旦心中存有希望,伙食都莫名好起来了。

    他问小太监是不是新帝登基要大赦天下?

    小太监没听说,只说上面安排什么,他们便送什么过来。

    他甚至偶有怀疑,有人在外面帮他关照了什么。

    确实有人关照,贺景平还养着他有用呢。

    眼下他的“希望”来了。

    章遮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黑衣人递上干净衣服:“苏大人说,让您行暗杀之事实在是难为了,眼下只要您帮忙把城外的事情搅乱,替您报净身之辱的约定依然算数。”

    章遮眼里泛滥着恨意。

    文人心底存着宁折勿弯的劲直,只是这口骨气从来没用对地方。他接过衣裳,在人前不吝地换过,将头发重新梳理好,迈步便往外走。

    黑衣人的下属见章遮离开,低声道:“头儿,救了他能换咱们被抓的兄弟们自由,现在大功告成,撤吧。”

    “你带人撤吧,沿途截杀郑铮的买卖损在李爻一人手里,我与他胜负未定,咽不下这口气,我要会会他、保住咱们道儿上的金字招牌。”这头领正是放蜘蛛偷袭官军、截杀郑铮未遂的杀手首领。

    属下拉着他不放:“李爻还在北关呢。”

    头领笑道:“他会回来,且乱生机遇,咱们借机立功、给弟兄们讨件官衣穿,就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属下几人眼睛亮闪,映着火光,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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