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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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付太医吗?”

    老人没答,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划亮,映在景平脸边,看账本似的端详了他好一会儿。

    景平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说这老人家眼神差成这样,还大黑天的跑这来遛弯,危不危险……

    “你中毒了。”

    老人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跟着又想不通似的皱眉沉吟:“但你这毒……中得妙啊,毒侵五脏又被提前预阻,自己整的?”说到这,老爷子“哈哈”大笑,“隔了这么多年,又看见如他一样的医痴小疯子……”

    笑声如洪钟。

    他望闻问切后三项一样没做,已然看出景平中毒,委实厉害。

    景平惊骇之余,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叉手行礼,一躬到地:“求前辈指点迷津!”

    付大夫歪头看他:“嗯?毒不是你自己弄的吗?要我指点什么?”

    “前辈为何曾说‘丞相活不过三十岁’,”景平还躬着身子,“‘丞相毒侵肺腑,无症状却非无恙’,您当年到底诊出什么了,求您告诉我!”

    付大夫不答反问道:“你是谁?宫里来的?”

    “晚生贺景平,李爻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他身体每况愈下,晚辈想医好他,无奈线索太少,只得在已知范围内先拿自己试过……”他说到这里,撩袍跪下了,“求前辈指点。”

    老人神色变了,居高垂眸看景平,眼神里有极淡的悲悯,他没说话,只是把景平拉起来,上下打量,目光逡巡在年轻人左手的瘢痕上,皱眉道:“你中过羯人的毒……”

    景平垂眼不说话,心道:您老行行好,快告诉我正事儿,别扯这有的没的。

    但他有求于人,再急的脾气也得压着。

    “老夫确实说过李相或许活不过三十,却从没断过他毒侵肺腑,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景平沉声道:“《朝臣御药诊录事记》上写的,晚辈亲眼所见。”

    果然,付大夫矢口否认:“第一,老夫当年没确定李相毛病的根由,未曾下次判断;第二,老夫从没听过宫内有一本名为《朝臣御药诊录事记》的病册。”

    景平眉心一收——老人的回答又一次证明他在太医院偶然得知此事,是有人处心积虑。

    不知是谁假扮太医、连病案都造假。

    这人似乎是在引他查李爻的毒伤,看似善意,细想却未必。

    接下来的事情,比景平预想顺利,老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当初给李爻看病的因果悉数讲给他听了。

    但事有两面性,能这般轻易讲出口,便没有太关键的信息。

    依着付太医的描述,李爻入庙堂后南征北战,受伤是难免的,一次他重伤之后,皇上专门指了付太医照顾他。

    头两年,付太医察觉李爻身体损耗巨大,断他总有金石损伤,又在攻防战略上劳心,气血两亏;可日子一年一年地过,那虚亏过于严重,想他是正当年、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即便受过重伤,也没损五内根本,怎么可能如此难调养……

    这之后,付大夫换了很多种方法,可李爻的身体就是怎么都不见有起色。之后,征战渐平,李爻已经有五内俱衰之相,照这样的势头,他必活不过三十岁。

    “您一眼就能看出我中毒,却看不出他也是中毒吗?”景平问道。

    付太医摇头道:“你二人不一样,你像是个完好无损的苹果,只是皮面上落了些浮灰,一眼能看出那是蹭脏了;而李相……老夫接手照料他时,他便已经伤痕累累,根本分辨不出他的不妥是浮于表面的泥灰,还是自内向外的溃烂了。老夫自诩医术高明,却医不好李相的身体,实在惭愧。如今你这般说……若是……想来那毒是日积月累时常一丁点,他的身体才会损耗虚亏成这般,活不得太好,又一时死不了。”

    也就是说:有人待李爻处心积虑,日常一点点给他下毒,必是时常能见又不设防备的人。

    景平脸色很难看。

    他倏然想起皇上曾说“那件事我比你早知道不久,是我没护住你……”,又想起嘉王死前的话,“他一年又一年也没毒……”

    后面是什么?

    “没毒死你”?

    所以李爻才闹脾气辞官去了江南?

    依着这条思路走下去,皇上说自己不知情,李爻并没反驳。景平更直言问过他“是不是赵晟害你”,李爻说那个“他”不是赵晟。

    可若不是皇上,谁敢对他下毒!?

    还能欺瞒皇上!

    是……先帝?

    先帝留下了遗命,连皇上都不知道?

    这猜测在景平心里爆开,异常合乎情理。

    他心底倏然腾起股怒气,炸裂肺腑,将他体内的残毒冲得不安生。

    付大夫见他脸比锅底还黑,问道:“公子刚才说自己姓贺,你是信国公世子……”

    景平没瞒着,点了点头。

    老爷子沉吟道:“难怪,你娘会伏羲九针,后又机缘经他指点过医术,想来是传给你了,所以你才能将自身毒性压制得巧妙,但你常年埋针在身上,损害不小,若是试毒,最好拉长间隔,待一种彻底代谢掉,再试另一种,否则……”

    老大夫摇头叹气的。

    景平惊奇,他为了压制毒性,在穴道中埋针是谁也不知道的。这老大夫居然门儿清得像亲眼所见。

    “他没有时间等……不知为何,他好像突然严重了,近一次毒发,半个身子没知觉,却还要瞒着我……”景平声音很淡,却听了便让人揪心,他话说到这顿住须臾,想到了什么眼睛忽闪起星亮,“您刚才说什么?您认识指点我娘亲医术的高人?他是谁,能医我太师叔的病吗?”

    付大夫摇了摇头:“一别六十载,江山更迭,老朽不知他身在何处,当年他一心避锋芒,只想度人医病,却生逢乱世,瞎了眼睛,或许早已死了吧,依着他的性子,即便活着……咳,”老人叹气,一拍景平肩膀,“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吃饭吧,先吃饭,然后你跟我说说李相的症状,咱们奔着解毒的方向寻寻法子。”

    话说开之后,这老大夫很是自来熟,拉着景平回院子关门吃饭,秉烛与景平研究李爻的病况,把重孙满月酒的热闹都阻隔在外了。

    与此同时,清宁殿里。

    豫妃面对一盘残局独自执棋,那曾经假扮老太医引景平入局的小太监福禄站在近前。

    “娘娘,前日静娘子传信来说,城郊的庙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想求您……”

    豫妃素手一顿,掀眼皮扫福禄一眼:“她想入宫伴驾?”

    福禄赔笑:“倒也没这么说,只是说求您给她换个地方。”

    豫妃冷笑:“她大义灭亲密告夫君谋反才过去多久,嘉王的棺材板还热乎呢,风口浪尖的,她就想爬陛下的龙榻了?你去告诉她,承诺的事情自会兑现,但需要忍一忍。”

    “是,”福禄敛目低声道,“贺泠似乎去找付太医了,是郑铮大人给的指点,您看……要不要……”

    话说到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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