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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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了。我上次还遇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宁城小伙子,每天两杯咖啡起步。他不知道我做茶叶,说茶和咖啡哪能比。他说咖啡是功能性饮料,你买咖啡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它提神,能够大大提高你的工作效率。但是你买茶?那是冲动型消费。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茶什么时候不提神了?不提神还敢叫‘不夜侯’?我知道现在的小朋友不了解茶,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连常识都没有的地步。”

    说到这,杨喜摇摇手,似乎也是在让自己打住,别在被对方煽动感性:

    “公事就到此为止,再跟你们聊下去,我都要加入烟雨了。”

    吉霄一笑:“烟雨品牌部随时欢迎你,杨小姐。”

    “你还说!”杨喜说她,“你啊,跟你老大一起休息一下行不行?让我这脑筋也歇一歇。等到晚上大叶回来,我们吃了饭、打个盹,养好了神,再来一个字一个字谈公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吉霄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柔样,“我们现在聊私事。”

    杨喜笑着拿出另一个茶罐:“私事就是,既然刚才都提到红茶,我觉得是时候请大家尝尝我们的九曲红梅。”

    小当家一听,连忙说她上午在茶市上听到这名字:“说是龙井做的红茶,对吗?”

    “对什么对,”吉霄说她,“龙井是炒青技艺,青叶都做成绿茶了,还要怎么再做红茶?只能说两者同源,用的都是西湖产区的茶叶。”说完又对杨喜说,“看吧,她都算很懂茶的年轻人了。”

    杨喜今日心情不错,本来也没打算追究谁说话出了什么漏洞,更何况吉霄还先训了自己人。不过说到这她倒是想起,刚刚去工作室,父亲跟她说这一趟烟雨一行,有个小姑娘也是种茶制茶的。

    一问,果然是另一个。安安静静坐角落里,全程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看上去挺素净。

    听说方知雨今天早上六点就去看了茶田,还在田里摔了一跤,杨喜问她:

    “茶田的路不好走吧?”

    方知雨却答:“很好走。”

    杨喜不信:“好走你却摔跤?”

    “是我当时拍视频分心了,”方知雨诚挚,“其实,这里的茶田让我看得很羡慕。”

    方知雨说杭州的茶田管理得横竖分明、径道明晰,茶树也养得很好,修剪得整整齐齐。相比之下她家的茶田就没这么细致,小径歪斜,杂草丛生。因为人手不够。

    杨喜听着,问她:“你是哪里人?”

    “安徽。”

    “安徽人?”杨喜来了兴趣,“徽茶可是名声在外,你制的是哪一种?黄山毛峰?太平猴魁?六安瓜片?……”

    “不是那么出名的,”方知雨连忙答,“我们的茶在省内都排不上名号,省外听过的人更少。”

    “你说说看?”

    方知雨听到这,认真地告诉杨喜:“和这边的茶不同,我家的茶是谷雨前后滋味最佳。所以它的名字叫‘时雨’。”

    时雨。因为不聊公事而刚放松下来的吉霄听到这两个字,明显地一怔。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杨喜说:“怎么会没听过?金山时雨,出自文人故里,是吧?”

    方知雨难掩惊喜:“是的!”

    方丽春平生最爱喝两种茶,一红一绿,红就是祁红,绿则是她亲手种制的家乡茶:

    条索紧细,形似雨丝。清朝时为贡茶,曾名为“茗雾”,

    今名为“时雨”。

    第34章 往事

    方知雨接过杨喜递来的红茶。这次是纯白色茶盏盛橙红茶汤。

    离开老家后, 已经很久没像这样畅饮过好茶。在茶行写评鉴时老板可舍不得让她敞开喝,都是给客人泡了多一杯两杯,才分给她。

    更何况后来何风告诉她, 焦虑症要少喝茶, 因为茶会引起中枢神经兴奋,对这个病不利。

    所以虽然喜欢茶,这两年却越喝越少。要么是茶水间那种茶包, 要么就是研发部的新品。哪像今日这么奢侈,喝最好的茶,还一次几泡、杯杯喝光。

    沐浴在久违的醇正茶香中,方知雨忆起往事。

    中学时代的周末,她会上山跟妈妈一起打理茶田。两个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 多是她说方丽春听, 讲的也尽是学校里陈谷烂芝麻。比如电脑课, 坐她旁边的同学非要跟她争电子邮件能不能发送出去——

    “当然发送不出去啦,我们学校那些电脑又没联网。我都跟他说了不行的, 他就是不信。都显示退回了他还跟我争,说这是在发送中的意思。”

    方丽春却觉得对与错没什么所谓。又说方知雨小时候蜜糖罐子里长大, 在城里惯了一身大小姐病, 才会这么一点小事儿也跟人争,生怕不能纠正别人。

    “我是跟他说事实, 怎么就是大小姐病了?”

    “没大小姐病,那你干活像没吃饭。”

    “哪个没吃饭的大小姐会帮你喂这些猪, 还有这些鸡?”

    “什么叫帮我?不喂你有书读?”方丽春说她,“你那些小鸡仔都快被山鹰叼走完了你知不知道?”

    ……

    那时她们刚回家乡不久, 方丽春的病也还没显现。做事她最麻利,做完后泡的茶也最是芬芳。

    她们母女会一边喝茶, 一边看山下的景色。歇一阵,再继续。

    所以方丽春离开后的第一个月,方知雨还是忍不住到已经不属于她的茶田里去,在以前和妈妈喝茶看风景的位置坐着。

    方丽春生病以后,她来这里就是一个人。但以前跟现在的感受又不相同。

    现在,即使望向山下,她也再找不到家——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是真正身在其中时,那些曾砸中过她心坎的文字、电影,跟生活本身相比都显得轻如鸿毛了。真实的生活太沉重,让她无力感慨。

    然后她想,诗是假的。什么窗明几净就可以重新开始?人生根本就没的重来。

    那天晚上方知雨回家,把作文本翻出来烧了。但是看到那张批注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文纸时,又伸手进火里抢下来,把它压在写字台的玻璃下面。

    再后来,早先说慢慢还也没关系的债主们都陆续出现,跟她要钱。方知雨能理解。对于别人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救济她,她已经十分感谢。所以家里上好的高山茶田就那么转了手。

    她们这个小茶村风景如画,却是一个美丽的枯巢。房屋很多都空着,不空也是留守老人住。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像她这样青春的脸走几里路都见不到另一个。

    房子是多的,人是少的,茶村是凋敝的。这么生活下去,帮帮工、节省点,最后那点余数很快也能还上。这么生活下去,不追求,也就不会害怕痛失。这么生活下去,直到她也灰白……

    人生不过是走向坟墓的过程。

    村支书再来找她,关心的终于不是方丽春,或者问她们家的茶,而是问她有没有嫁人的意思。日子这么苦,找个男人靠算了。过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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