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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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倒比之前有话聊,之前就她说得多,这次换王逢年问她多,她更能侃侃而谈了。

    到了这座熟悉的小院里,出乎意料的没有人,王逢年领她和其他人到了后院里。

    到了厅堂,一群汉子坐在长桌旁,吆五喝六的,隔间后头是张大圆桌。

    江盈知很少能在海浦看见圆桌,她走进看了眼,两张月牙桌拼在一起的。

    她想要随便挑个位置坐,王逢年指着上面的左边位置说:“你坐这吧。”

    “啊?”江盈知茫然。

    王良探出脑袋来,“是啊是啊,小满,这回真请你坐上席。”

    “你上次不是说你可以的吗?”

    王良一口气说了许多,“今天就是朋友聚聚,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坐吧,等会儿双鱼和陈三明也来的,他们俩个要坐一块的。”

    江盈知无语,感情之前的事情还没忘记啊,她以为是说笑的呢。

    她也坦然坐了下来,拉过小梅坐她旁边,小梅小声说:“让秀秀坐吧。”

    小梅毫不客气地开溜,秀秀左看右看,老老实实坐下,陈强胜不好意思来,说晚点过来接,海娃倒是被王良带过去坐另一半。

    等陈三明和双鱼来,也在等开宴的时候,江盈知四处看了看,然后有人坐在了她旁边,近距离的,带着股茶香。

    她偏头看去,王逢年也看她。

    王逢年先说:“那天没请你坐上席,今天给你坐。”

    “啊,这么客气,我坐哪都行的,”江盈知有点坐立不安,总觉得很奇怪。

    王逢年垂眸,又说:“其实也是想请你帮个忙。”

    这话说出口,江盈知坐定了,她微微偏头,“什么忙,能帮的我肯定帮,你只管说。”

    “我想请你,”王逢年避开了她的眼睛,“给我的船做一顿生辰宴。”

    “它第

    一次过生辰。”

    对于以渔业为主的海浦来说,船特别重要,重要到要给船过寿,人可以不过,但船要过。

    一般以五年以下为小寿,五年则中寿,十年是大寿,当一艘船到十年时,也就意味着它将报废,无法出海。

    乌船到了五年的中寿,这艘跟他远赴重洋的船,小修大修很多次,依旧风浪无阻。

    王逢年的二十岁到二十五岁,都在乌船上度过,对于他而言是另一个家。

    这个无比重要的日子,他没有想要请别人,所以日夜兼程回来了。

    第44章 八宝鸭

    “生辰宴?”

    江盈知凑近了点问, 她的身后有船工吵嚷不休的声音,所以她听不大清楚。

    但她确定,王逢年可能真的想要热闹一点。

    “我把乌船第一次下海, 作为它的诞辰, ”王逢年也偏了下身子,他说话声并不重,“是五月十九日。”

    他很耐心解释, “船诞有三种方式, 一种是竖龙骨日为诞辰。”

    “一种为船体完成日,还有就是下海日。”

    江盈知头一次知道船还有诞辰的, 她觉得很有意思, 猜了猜, “第一次下海捕的是不是鳓鱼?”

    因为鳓鱼的鱼汛期很长,从芒种到小暑。

    “怎么不猜是箬鳎(tǎ)?”王逢年问。

    江盈知开始回想, 然后啊了声, “我忘了, 箬鳎也在夏至期后, 有句话不是叫六月鳎,抵陈鸭,真的是箬鳎?”

    箬鳎是比目鱼的一种, 小暑大暑旺汛期。

    王逢年摇了摇头, 江盈知沉思,她不死心, 又猜了个遍, “所以是什么, 不会是海鲈鱼吧,五六月海鲈鱼也很肥的, 还是海蜒,肯定不是它,那么小,是海蜇吗?水潺?”

    王逢年往后坐了点,而后说:“是鳓鱼。”

    于是江盈知停下了说话声,她有点小恼怒,“我就说肯定猜得没错。”

    王逢年无辜,他解释:“我没有说你错了。”

    说完定定看她,又移开了视线,默默垂下眼眸看自己的手。

    江盈知又笑起来,语气有点得意,“我猜得准不准。”

    “鳓鱼很好网吧,不是说它鳓鱼好钻勿钻,明明腹部鳞片那么锋利,进了网就不逃,”她聊起这个来也头头是道,“但也不好追吧,毕竟小小鳓鱼无肚肠,一夜能游七爿(pán)洋,它是浪里白条啊。”

    “好网,好追,”王逢年简洁回答完,又问,“你看过鳓鱼汛吗?”

    江盈知点点头,她外公还在的时候,每逢端午前后鱼汛旺时就会带上她出海。

    “它来的时候就跟白浪一样,银光闪闪的,所以我们叫它银将军。”

    王逢年说:“那你回去的时候,带些银将军走吧。”

    “嗯?”江盈知好奇,“你们回来路上还网了鳓鱼啊。”

    “黄鱼汛和鳓鱼汛通常一起,”王逢年想着措辞,“我们说金满舱,银满舱,就是说大黄鱼和鳓鱼。”

    有时候一网捞下去,里层大黄鱼,外层鳓鱼,意思是金银满舱。

    “算了吧,你们捕点鱼也辛苦,别给我了,我阿姑会给我买的,”江盈知拒绝了。

    王逢年说:“我给来的人都备了。”

    江盈知就不好拒绝了。

    从船诞扯到那么远,江盈知突然想起,然后正式说:“我还从来没给船过生辰呢,后日是不是,你晚点跟我说说要备什么菜。”

    “好,”王逢年回,其实吃什么不重要。

    江盈知又问,“所以才那么早回来,就是为了给船庆生?”

    这个问题上,王逢年很难坦诚,他说:“除此之外,也想回来。”

    其实端午那天铁海棠发芽了,他想着要回来。而他想回来的念头,是从小满那日起。

    所以他回来了。

    这时江盈知了然开口,“海上航船久了,难免寂寞,还是踩在陆地上踏实,出海风浪多嘛,能早点平安回来才好,不然风暴期可太吓人了。”

    “嗯,”王逢年并没有多言。

    这个话题便过了,江盈知怪自己鼻子太灵,能闻到王逢年身上的茶香味,忍不住好奇,“你还在喝绿茶吗?”

    绿茶有八种香型,板栗香、豆香、兰花香、花果香,海苔香、嫩香、毫香,还有就是王逢年身上的清香,是雨后进入翠竹林的味道。

    这个味道江盈知很熟悉,是之前去看龙王戏,乌船出海的时候她送的绿茶。跟王逢年自己之前喝的茶香不一样,雀舌芽虽然也是绿茶,但香气很浓郁。

    “快喝完了,没有找到一样的,”王逢年语气透露着点疑惑,每间茶铺里都没有。

    “那个啊,我在里镇海山路最末的小铺子上换的,他那里连个招幌都没有,”江盈知记性很好,她说的时候手也在动,“但是店家会出来在那个矮墙上晒茶,我路过闻见了,茶香很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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