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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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杀你。”

    不是大将军顾昔潮,不是陇山顾家九郎。只是顾九。

    男人倏然抬眸,目光沉黑,像是一片灰烬里暗燃着火。他看着她,道:

    “我若只是顾九,沈十一就能放下对顾家的仇恨?”

    帷幄骤然飘起又落下,沈今鸾静静地凝视他,怔住,不知如何回应。

    像是只能放纵这一刻的逾矩。

    男人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冰冷难测,气息浊重,箍着她的腕肤烧灼般地疼。

    泛白的薄唇衔起嘲人自嘲的意味:

    “玩笑话,谁都会说。娘娘莫要自欺欺人。”

    冷漠疏离的口吻,气息却灼热不息,越离越近。

    沈今鸾面色如冰,耳后却已通红,只觉疾风骤雨,身旁的烛火登时一灭。

    男人只是徒手掐灭了犀角蜡烛。

    魂魄手中的绷带飘落在地。男人一把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袍,严严实实覆住满身伤疤,起身离去。

    翻涌不息的帷幄陷入沉寂,魂魄再度缥缈如雾。

    十五年,她的父兄,北疆军,都回不来了。

    顾九和沈十一也回不去了。

    ……

    看到房中的烛火熄灭,昏暗无光,坐在不远处的阶前的贺三郎眯了眯眼,手里转悠着一枝盛开的桃花。

    他忍不住捅了捅一旁昏昏欲睡的秦昭:

    “进去了那么久。灯都灭了,孤男寡女,我们十一还是皇后,我觉得不妥。”

    秦昭还在痛惋他曾经的主将沈霆川,抹一把眼泪,哽声道:

    “少将军视顾家大郎为至交,果真没有看错人。他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谁能料到个中曲折,他竟冤枉了人家那么多年。

    贺三郎却只盯着暗室,黯然道:

    “十一定是生我气了,当时,她从牙帐出来那么虚弱,我看都差点要散了似的……我却吓得躲开了,我对不起她……”

    秦昭回过神来,哀叹一声:

    “谁能想到十一竟死了呢。她父兄知道,该有多痛心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后薨逝,不该也昭告天下的吗?”

    贺三郎垂着头,低声道:

    “十一定是被我们拖累牵连了。我们都被定罪,她哪能好过啊?”

    “我们大家也成了大魏的孤魂野鬼了。”

    “嘎吱”一声,暗室的门开了。

    一道浓黑的身影从中走出,面色沉郁。

    贺三郎霍然起身,追了上去:

    “顾九,你把十一带去哪里了?我要见她!”

    “不必了。怕你又吓得屁滚尿流。”顾昔潮疾步不停。

    “顾九。”身后的她出声道,“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顾昔潮眉间一动,瞥了一眼那贺三郎。

    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眉目英挺,乌发浓黑,虽然经受摧折,赤子意气,稚嫩的冲动中带着一股倔强的天真,热烈似火。又是知根知底的故人。

    顾昔潮扶了扶金刀,点燃蜡烛,漠然回避。

    小院里,昔日倩影在烛火的光晕中幽幽浮现。

    沈今鸾心知贺三郎所谓何事,刻意远远隔了好几步的距离,温声道:

    “怕鬼,本就是人之常情。三郎不必顾虑。”

    贺三郎望着说一句又退开两三步的她,急忙主动走过去,爽朗地笑道:

    “一回生,两会熟,等我多见见你就不会怕了。”

    沈今鸾哭笑不得。

    “十一,我给你摘了春山桃。”他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什么,满心欢喜,在她面前一晃。

    花枝颤动。

    顾昔潮眸色一沉,俊面更冷,摩挲着腰间金刀。

    沈今鸾看到那一枝春山桃,一愣,没有接过。

    她隐隐觉得,从前少时,北疆的儿郎谁都争着给她摘春山桃,可是如今,她却觉得不一样了。

    她轻抚鬓边那一朵春山桃,灼烧过的心头又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涟漪。

    她莫名不想再收下其他人的花。

    “十一,你是还在生我气吗?”贺三郎抿唇,眼眸漉湿,带着几分委屈。

    从前,只要摘花总弄哄好小娘子的。

    沈今鸾目色清明,笑望他道:

    “三郎,北疆军幸还有你们几员大将在。”

    “我父兄故去多年,北疆残军仍在。前路虽渺茫,但今朝一切从头,我既是沈家唯一的后人,便身负重振北疆军之责……”

    军士需要营地演练,需要热炕暖身,需要饷粮果腹,需要军备杀敌。刀不磨不锋利,这些都是实际的事情。

    云州这残存数百人的命运,系于她孤魂一身。

    她是沈家十一娘,做了鬼还是沈家十一娘,责无旁贷。

    “我要带着所有人回归大魏。”

    她眺望山河远阔,满目欣慰和希冀。

    这辈子生生死死,她终能救回陷落敌营的父兄军队,又寻回父兄的遗骨,终于也不算徒劳无功。

    身旁众人听她一番豪言壮语,却皆是神色微变,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纷纷看向秦昭。

    秦昭头一个跪倒在地,凄声道:

    “十一娘,我们都回不去了啊……”

    院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死死低垂着头。

    “为何回不去?”

    沈今鸾面色紧绷,压迫的目光一个一个从人群的头顶看过去,最后落在最末那个立着不动的男人身上。

    “承平五年,天子敕令。”

    顾昔潮终是走上前来,沉着的脚步踩碎一地霜雪,冷酷得连心底的叹息都充耳不闻。

    “定北侯沈楔无故弃地数百里,出逃关外,背主叛国,褫夺封号。忠武将军沈庭川开城投敌,以至云州陷落。沈氏乱臣贼子,所领北疆军乃叛国之师,人人得而诛之,以死谢罪,以儆效尤。”

    他一字一句复述昔年圣谕,直言不讳地道:

    “娘娘,你和你的人无处可去。”

    “唯有,留在臣的身边。”

    第50章 魂散(重写过了)

    沈今鸾抬起眼, 痉挛一般地攥紧了手,攥得袖边卷草纹路扭曲疯长,狰狞痛楚。

    “他所言, 可是千真万确?”

    众人缄默,庭院内阒静,可以听到胸臆起伏的气促声,男人们默默垂泪。

    十五年来, 在场所有北疆军残部即便身在敌营, 亦关心大魏之事, 未有一刻不想再归故土。

    直至消息传来,罪名已定, 众人余生一念,唯有苟活而已。

    今日,终于亲耳听闻这一道御旨敕令, 如同尘埃落定, 再无他想。甚至,连一丝愤意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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