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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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忆起,她从牙帐力竭走出来,顾昔潮大步上前紧抱着她的时候,她嗅到他身上浓重的的血腥气。

    而且,方才他攥紧她的手,五指灼伤一般的烫。那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因为他就在发热。

    “无碍。”顾昔潮别过头,阴影里的面色苍白如纸。

    沈今鸾冷眼看着他,一双素手缓缓抱起了臂,伸出一只玉管似的指尖,轻轻摁了摁他胸口的伤处。

    顾昔潮皱了皱眉,薄韧的唇只一抿,没有嘶出声。

    看来是伤得不轻,沈今鸾后退一步,扬起了小巧的下颚,骄矜又不失冷意:

    “这次来北狄牙帐,你一个亲信都没带,这么重的伤,你就一双手,一个人可治不了。”

    “你是要莽机过来,还是贺三郎?”

    她眸光微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道:

    “三郎这个人,我知道的,下手没轻重的。你怕是要吃点苦头。”

    “至于莽机那几个羌人,嫉恨你杀他们首领,怕是趁你病,要你的命都有可能。”

    顾昔潮没有作声,一双深幽的眼盯着她,直愣愣的。

    沈今鸾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攥着他的袖口,拉着比她人高马大的男人往祠堂深处走去。

    阴风徐来,一面垂帘隔绝了里头一方宽阔的胡榻。

    在她固执的目光下,顾昔潮无奈,平坐榻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娘娘逾矩了。”

    “我都是鬼了,还要管什么规矩?”她也不知为何今日难受得紧,呛声道。

    “啪嗒”一声,是蹀躞革带环扣解开的声音。外袍散开,只剩一件中衣。

    洁白的中衣,前胸后背,果然都透出了几缕血色,暗沉的,鲜红的,不知他已忍了有几日了。

    沈今鸾心头发颤,没有思索,径自伸手攥住了他一丝不苟的衣襟,被一只大掌握住。

    男人坐在榻上,眸光抬起,下颔紧收,仰起头望她,却有居高临下的意味,淡淡地道:

    “会吓着你。”

    沈今鸾自不会怯,没有松手,轻嗤道: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当初他入军中,一身是伤回来找她,一直都是她来治伤的。

    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衣下的胸膛已露出一大片斑驳的乌青,赫然入目。她手指不禁一抖,停了下来。

    此刻已和当初少年的身体全然不一样了。

    她面无表情,脸颊窜上一缕薄红。

    顾昔潮目色微沉,大掌覆住了那只翻动襟口的小手,移开。他垂眸,到底是低叹一声:

    “我自己来。”

    他褪下中衣,袒露上身,精壮的大臂撑在她身侧。

    沈今鸾收了手,坐在他身侧,开始用撕裂的布条作包扎带,熟练地涂上金创药抹平。

    “陈州那夜,是你。”他看到熟悉的侧影,神色微动。

    她低着头,目光直视着膝上的包扎带,余光里,看到山峦沟壑起伏的线条,宽肩窄腰,肌肉盘虬。

    她喉间咽了咽,呼吸都干涩了几分。

    “是我又如何。”

    沈今鸾赌气道:

    “你大胜归来,朝中民心更甚从前,只会为人忌惮。但凡你缺各胳膊少条腿,元泓也不至于收了你在南边的兵权。”

    顾昔潮点点头,薄唇扬起:

    “不费吹灰之力便摧我于无形,得利最大者,还是你的后党。”

    “不过区区兵权,再夺回来便是。”他的目光轻飘飘扫过来,“换得娘娘亲手侍疾,臣也不见得是亏了。”

    沈今鸾不语,掀起准备好的包扎带,转过身去要往他身上捂,一看到正面,她滞在那里。

    分明的沟壑之间,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不计其数,疤痕狰狞遍布贯穿,在苍白的皮肤上泅黑晕染一般骇人。

    惶惶灯火,灼目的刺青像是他胸前箍紧的困兽,层层鳞片如刀,要朝她扑来。

    “怕吗?”

    他抬起眼,深不见底的眸底有火在烧。

    “你怕吗?”她反问道。

    沈今鸾不必看,也知自己的身影,一半是烛火里丰盈的血肉之躯,一半火光照不见的魂魄之体,随风飘飘荡荡。

    再没有比鬼魂更可怕的了。

    可他却在烛火里端详着她,沉静的目光像一张网,四面八方地朝着她包围过来。

    沈今鸾低眸,若无其事地张开包扎的绷带。

    拂动的发丝挠过紧绷的肌肉,隔着包扎带翻飞的手指,描摹一身如凿如刻的线条。一时难以分辨,是他的身上烫,还是她的指尖烫。

    自幼时起,她为行伍出身的父兄治伤是家常便饭,可今日,她却觉动作生疏紧涩。

    雪白的绷带掩不住斑斓刺青里叫嚣的困兽,惊她的心,动她的魂。

    是满身刺青太过骇人,还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莫名想到在宫里无意撞见过的,草丛中侍卫和宫女交缠的身体,压抑的喘息。

    她白腻腻的手绕至他的心口,忽然停了下来。

    “这里,你是不是纹过你那位心上人的名?”

    她的声音细小的如涓涓细流。

    他似是难抑地笑了一声,沉沉的气息拂过耳畔:

    “娘娘何不自己来看?”

    沈今鸾不动,一股陌生的涩意又在潜涌。

    他有多喜欢那个心上人,才会在心头刻下她的名。

    鬼使神差地,她的目光微微偏过去,只见心口壮阔山峦间,竟是一道极深的伤疤。

    顾昔潮从肩线到脊背都绷得死紧,像是一把弓弦,声音更低更沉:

    “中过箭,扎进肉里,愈合后就不见了。其实……”

    “不必多言,我对顾将军的情史无甚兴趣。”

    她只觉受骗,为他戏弄,神色恢复了漠然,缠绕绷带的手刻意地避开那一处心口,往别处去绕。

    男人好整以暇,浓长的睫毛低掩,凝视着她的双手,若有若无的颤意看在眼里。

    下一瞬,一只大掌覆住了她的手背。

    修长而有力的手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腕,缓缓划过前面覆着绷带的沟壑,引导她最后捂在了自己的心口:

    “臣的伤口,在此处。”

    她一怔,想要收手,他摁得更重,甚至牵动了伤口,低低闷哼了一声,似是既痛又快。

    “下回,若要杀臣,也在此处。”

    帘帷之间,烛摇影动,昏晕暧昧,人影交织不休。

    “扑通—”

    这是他的心跳,血肉之躯的心跳,她没有的心跳。

    她眼眸迷濛,忽然起心动念,直直望进去他沸水一般的眼眸,道:

    “不如,你只做顾九,我永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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