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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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不可,我答应过顾九,必要纸人送回王帐。”

    “他说,这是他娘子……我隐约知道,他等了一个小娘子好多好多年了。我这一回见到他,从未见过他这般开怀的样子……他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

    邑都一扬手,誓死不肯撤退,起身欲再冲过去救人。

    “你疯了,这怎么可能是他娘子呢!”那羌人不解至极,慌张之余,愤声指着那遗落的纸人道,“那不过是一个纸扎的玩意儿,云州城的纸扎店里多的是,下回我们再还他一个一样的就好了。”

    “邑都哥你不要命了,你若是死了,我们首领怎么办?整个王帐怎么办?……”

    箭雨直下,说话间几人犹疑未动,已被追来的歧山部人发现,人影已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想要堵住他们最后的生路。

    流矢接连不断,直朝这群人“嗖嗖”而来,杀机四伏。

    邑都躲闪不及,大臂中了一箭,闷声跪倒在地,被几个同伴不由分说强行拖去了河岸。

    他意识迷糊,最后回望一眼,远处岩石下那个被抛弃的孤零零的纸人。

    眨眼间,歧山部人已追至那一处岩下,为首那一道人影停下脚步,朝着纸人俯下身来。

    他摘下四目鸟兽的面具,高大的背影覆住了矮小的纸人。

    纸人纹丝不动,任由被那人拾起,唇边那一抹笑靥诡异如初。

    如有怜悯,如在嘲讽。

    第28章 焚香

    夜色黢黑, 密林风动。

    顾昔潮撑刀立在一株枯藤背后,看着那个人哼着小调,往远处火光走去。

    阵风掠过, 小调停了,那人回头一看,暗黑的林中不见人影。他摇摇头,只当是错觉, 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肩颈忽地一凉。

    一把寒光闪动的刀已架在脖颈。

    “别动。”

    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立在他身侧, 衣袍上透着几丝猩红。

    他来不及喊出声,已被拖至密林深处, 刀尖一直抵紧他的咽喉,命悬一线。

    “带我去找弥丽娜。”

    人声低沉,像是负了伤, 目光却比颈上寒刀更为锐利。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那人神色一惊, 叫苦不迭,忽指着远处的火光道,“傩师大人知道, 我曾亲眼看见他和她说话……”

    男人开口, 气息掺着一股浓重的血腥:

    “你亲眼看见?那弥丽娜是何种样貌, 有何特征?”

    刀尖已在颈下抵出了血, 那个人惊恐地应道:

    “当时, 我是偷偷躲在墙后,隔着墙只看见傩师朝着对面说什么‘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不来……’之类的话, 我从来没见过傩师这么温柔的样子,古怪得很啊。”

    他指了指远处重重火光的那片阴影, 道:

    “你去找傩师,他肯定经常见她。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人话音未落,已被一肘击在脑后,晕倒在林地里。

    顾昔潮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荒草丛生,不见人迹,无月无光,阴煞异常。唯有那一处火光,明明灭灭,像是在蛊惑着来人。

    未走出几步,顾昔潮停了下来,忽一侧身,劲臂一抬一收,一把擒住了身后跟踪之人。

    “你没走?”

    看到来人熟悉的络腮胡,顾昔潮一皱眉,放了手。

    邑都喘着粗气,垂下眼,双拳紧握道:

    “兄弟,我对不住你……”

    顾昔潮掀起眼皮,看到邑都手里只有一把刀,血丝密布的双眸腾起戾色,声色阴冷平静:

    “她人呢?”

    邑都听出他平静语气下暴胀的怒意,叹了一口气,头垂得更低:

    “你交给我的纸人,被那个傩师阿德带走了……”

    待他说完经过,四面无声。凄白的月光映着顾昔潮的轮廓,眼下泛青,冷厉的目光里暗涌着血色的潮。

    他立着不动,风吹红袍,下颔紧绷,一缕淤血忽从唇角缓缓溢出。

    “顾九……”邑都面色惊慌不已,却见他别过头去,木然地拭去了淤血。

    “你受伤了。”顾昔潮看到他大臂上数支断裂的箭矢,“谁的命都是命。”

    “你也只想活下去,我不会怪你。但也不会原谅你。”

    邑都咬咬牙,道:

    “我找回来,就是跟你去歧山部。我未守誓言,死也和你一道死在歧山部。”

    男人轻描淡写回绝:

    “你体力未恢复,跟着我不过是我的累赘。”

    “顾九……”

    “你走吧。”

    邑都不甘地抬眸,视线扫过顾昔潮的刀,寒意窜上脊背,莫名哆嗦一下。

    周遭一片死寂,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抚弄刀尖,唇角那抹淤血将他泛白的唇染得深红。

    一身本是喜庆的大红喜袍,如地狱烈焰一般在风中涌动,亦像是被尸山血海染透,杀意尽显。

    ……

    “叮叮——”

    一阵铜铃轻响,震耳欲聋。

    沈今鸾睁开双眸,一眼看到的是地上一张张的四目鸟兽面具。

    四面的木桩之间串联着发黑的古银装饰,传统的羌式,陈旧却精美。系在桩上的绸幡,原本的殷红褪了色,残破不堪,暗沉如鲜血干涸。

    无尽绸幡之下,一道消瘦的身影举着燃烧的火杖,腰际悬着的铜铃正在一下一下地闻风作响。

    她微微敛袖,袖中的手攥了攥,在纸人里坐直了:

    “你果然能看见我。”

    阿德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

    “我自小右眼有异能,可以看见世间的鬼魂。”

    沈今鸾虚了虚眼,好整以暇地往后倚去,道:

    “所以,你便以捉鬼为乐?”

    “可你捉了我,又能奈我何?”

    自她魂魄离开纸人去偷了地牢钥匙,又回到纸人里,其实顾昔潮并未再贴上符纸。

    因此,邑都抛下了她逃命,再被这个傩师捡走,她的魂魄本可以脱身逃逸。

    但是她顾念纸人里藏着那唯一一颗解药。

    虽然顾家人无情无义,但她不能出尔反尔。

    再者,虽然自她回北疆之后,感到魂魄日益充盈,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为强盛,再无失力之感,但仍顾忌赵羡的忠告。

    能不显山不露水地在纸人里蒙混一日,便是一日。至少顾昔潮惦记着她的解药,还要为她所驱使。

    阿德一步一步朝纸人走来,倒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意味,只定定看着纸人的目光有几分狂热,道:

    “我虽看多了鬼魂,像你这般的魂魄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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