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娶明月: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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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派他来花月楼干嘛呢?”

    他走后,婢女窃窃私议。

    “有人给他下了脏药,来花月楼查呗。”临清笑得畅快。

    昨儿她可瞧得清清楚楚,当着一众贵女的面,那崔太妃的义女用九曲鸳鸯壶堂而皇之地给嬴澈下药。只是不知,事后他又是怎样解决的呢?不会真失身于人了吧?

    借着女儿生辰宴做这样腌臜的事,还真是令人不齿。如此家风,晋王府就等着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吧!

    *

    “属下无能,出来时被临清县主撞上,给殿下惹麻烦了。”

    回到云开月明居后,宁瓒跪地请罪。

    嬴澈正在桌案前批阅奏章,闻言眼也未抬:“临清昨日就在宴上,今日碰不碰上,她都会把此事声张出去。”

    宁瓒心头的愧疚并不能因之消弭,略沉默了晌,又禀了花月楼中一众妓女的供词。推测道:“或许另一瓶玉屏春失窃与昨日之事无关,可属下总觉得,事情似乎过于巧合……”

    “殿下,骆娘子的丫鬟曾进入过鸨母的房间,她又与裴娘子交好,会不会……”否则怎么这么巧,被殿下用来当解药的是裴娘子呢?

    是啊,她从小就那么多心眼,会不会

    但这想法又

    “不会。”嬴澈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昨日是他自己走到小桃坞的,她理应不知情。

    何况他的这个妹妹,自幼就怕他怕得紧,只有有求于他时才肯稍稍亲近他一些。她都以死明志了,到现在也恹恹的不大理他。可想有多抗拒他,又怎会主动给他下药?

    自己冒犯了她,眼下却还怀疑她,似乎,这并非大丈夫所为。

    “或许只是巧合吧。”既没有结果,他选择暂且放下疑心,“现在,你先去处理兰雪堂的事。”

    他不欲与那个同他毫无血缘关系、却要白白占他一声“母亲”的女人过多打交道,阿濯身为人子,也不便处理此事。

    宁瓒又请示:“那之后管家的事……”

    “先让云夫人顶上吧。”嬴澈道,“至于夏氏……”

    “她只是从犯,首恶在太妃,就先不管她。”

    *

    一刻钟后,宁瓒提拎着被扔进沁翠湖的、当日下药的酒壶同负责买药的那个奴才,一并扔进兰雪堂的佛堂。

    影青釉的葫芦形执壶,已裹满湖底淤泥,包在黑布包裹里,鼓鼓囊囊的,犹似人头,一路淅淅沥沥的滴着水。

    太妃正在佛堂里礼佛,闻得身后异动,转过身来,看见地上的奴仆与水渍,颤如抖筛:“大胆狗奴,你这是做什么?”

    宁瓒面无表情:“奉殿下之命,太妃中了压胜之术,近来行事昏聩,竟然下药毒害殿下。送您去清水寺清修,借佛光庇佑,驱除邪祟。”

    “放肆!”太妃勃然大怒,“我是他的嫡母,孝亲,人伦也,身为人子,他敢动我?”

    “正因是嫡母,故而殿下还念及与二公子、县主的手足之情,只是送您去清修。若是旁人,早被送进京兆尹了。”宁瓒面色冷厉。

    “现在还只是家事,可殿下中药之事已经满城风雨,太妃不若想想,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您又会是什么下场。”

    那御座上的小崽子,历来是向着晋王的,何况事情闹大嬴澈丢了脸更不会轻易放下。太妃终于慌了:“阿濯呢?让阿濯来见我!”

    “带走。”宁瓒一声令下。

    几名侍卫鱼贯而入,毫不顾惜太妃颜面地将其粗暴拖走。崔氏不可置信,破口大骂着宁瓒同嬴澈。往日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此刻双足乱蹬、又骂又闹,形同疯妇。

    崔氏既被送走,不久,厢房中夏芷柔同嬴菱也得到消息。

    嬴菱尚不知真相,只好奇母亲怎么突然想起去佛寺清修了。夏芷柔却是心怀惶恐,握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殿下为什么不处置她呢?

    是,是因为她的“迷途知返”感化了他,还是,他根本不屑于处置她这样的小卒子?

    接下来几日,果如嬴澈所料,宜宁生辰宴上他被下药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连升明帝也听说了此事,下朝后特意召见、担心地问他可有大碍。

    济阳侯府的虞氏父子在背后嘲笑他治家不严,竟被崔氏这样的蠢笨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清河大长公主府则送来了数名美婢,美其名曰,他房中也该收人了。对此,嬴澈全部笑纳,又全送去了乡下农庄。

    事情闹得大了,连偏居小桃坞的令漪也听说了。簇玉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幸灾乐祸地同令漪说着崔太妃的下场。令漪则坐在桌案旁,借烛火替宁灵和华绾绣手帕。

    对面,两个小丫头看书看得累了,你枕着我我枕着你,正抱着书在灯下打瞌睡。

    二人近来相处倒是颇为和睦。宁灵虽不说话,却极听她哥哥的话。宁瓒既要她听令漪的话,她便乖乖照做,没有一次忤逆过令漪。要她和华绾好好相处,她便再不抗拒华绾的接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华绾在说她在听。

    只是两个丫头习字都不多,令漪居于坞中无事,便教她们读书习字。

    见二人个人衣饰不多,又取了上好的丝缎,给二人做了亵衣亵裤。眼下,则是为她们绣帕子。

    对于太妃被关禁闭之事,令漪并不惊讶。王兄历来最厌恶旁人在这种事上算计他,都说要打死下药的人了,只是送去佛寺,简直太便宜了她。

    令漪只关心一件事:“那太妃不在,谁来掌家呢?”总不能,是母亲吧?

    “听说是让咱们夫人暂且代管。”

    母亲?

    令漪简直忍俊不禁。

    母亲只知吃喝玩乐、讨好男人,哪会懂得什么管家。在她幼时的记忆里,家中一应事务,都是父亲在处理。母亲只顾着制衣买首饰买胭脂水粉,打扮自己,伯母曾私下里说母亲心思根本没在父亲和她身上,费心打扮是为在外招蜂引蝶。父亲却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母亲喜爱打扮自己也无可厚非。

    但不久之后,母亲就攀上了先晋王,果断地抛下她和父亲走了。

    “她不给我捅什么篓子便好。”令漪语气嘲讽。

    低下头,又一针刺破天青色的绣面,一朵纯白栀子花正在她指下渐渐绽放。

    院中却响起橐橐的脚步声及纤英的问安声,不久,晋王轻车熟路地走进来,携进一身的风寒露重。

    “在绣什么?”他将外袍丢给簇玉,“大晚上的,也不怕坏了眼睛。”

    令漪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小声些。嬴澈凉凉看向她对面头肩相叠、睡得正香的两个小丫鬟,轻轻一嗤,目光又落在她指下绽放的栀子花上。

    “给这两丫头的?”

    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

    两个丫鬟而已,如何看得这么精贵了。

    令漪没有出声,只轻轻点头以示回应。垂眸静心的专注模样,看得嬴澈心间微微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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