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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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晶晶发亮。

    陆慎如将她的手彻底紧握在手心里。

    她问他,“侯爷就不怕漱石亭里摆了宴,却没等来京城初雪吗?”

    岂不失策白等?

    男人笑起来,“难道娘子真以为,我等得是京城的初雪吗?”

    是她……

    她一愣,脸色似乎有两分如霞的绯色,又错开他灼然的目光。

    “哦,看来侯爷等的是瑞雪丰年、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真不愧是侯爷。”

    但话音落地,男人笑出了声来。

    他道,“夫人才是时刻惦记国泰民安,就算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那也有心劳。”

    话音落地,她微微张了唇,柔唇微张间,似乎没想到他给她戴高帽,笑话她只嘴上说得好听,操了些闲心,就当劳苦功高了。

    男人更是低头笑。

    她比起那些每日在朝堂上明嘲暗讽他的糟老头子们,可稚嫩多了。

    但她方才忆起前人的怔忪之色已从面上消散了去,她说不过他,转身往一旁走。

    他倒也没拦她,但她刚一步迈出去,一片晶晶莹莹的白色花片,顺着风就吹了过来,飘荡间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她看向鼻尖上的京城初雪,又转头向他看来。

    “真下雪了?”

    男人眉眼含笑。

    “那漱石亭摆宴,娘子可还有疑虑?”

    他问去,见她抿了唇抬眼看来,“侯爷总能所想便所得。”

    这话倒是说得陆慎如一愣,他看着她的眼睛。

    若真如此,那可天意垂怜了。

    ……

    晚间的永定侯府,白皑皑初雪覆满了亭台楼阁,雪景宜人之处,陆侯亲自携夫人赴宴。

    这场初雪连下了两日,满京飞雪,将城楼朱门都改换了颜色,遥遥望去,威严高阔的皇城都和蔼了三分,如同披上了一件雪色绒绒的暖衣。

    两日之后,雪停之时,便到了过世之人三年的忌日。

    红螺寺里,蒋枫川换了一身素衣,同蒋太妃娘娘也往殿中祭拜离世之人。

    不过他离开客院之前,接到了一位小沙弥送来的消息。

    小沙弥说广济寺今日也在祭拜蒋解元,“是陆侯夫人要去,广济寺今日上晌闭了门。”

    陆侯夫人。

    蒋枫川自是听不惯这个称呼,但也没说什么。她还没忘了今日是三哥忌日就不错了。

    他叫了惠叔过来,道是先前替她打听到了一本宋书,“我已付过了钱,明日书就能送来,惠叔连同先前住持送我的两瓮山泉水,一并给她送过去。她不是喜好泉水泡茶么?”

    他这次没作怪,只是送了书和泉水,惠叔见他正经许多,没再一味折腾姑娘,连声道好。

    “六爷能同夫人好生地寻常往来,三爷在天之灵必欣慰不已。”

    蒋枫川轻哼了两声。

    只要她能记着三哥,别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忘了,他自然愿意同她好生往来。

    不过想到广济寺竟给她闭门半日,不由问了小沙弥一句。

    “陆侯夫人倒是颇得广济寺住持照看?竟闭了门亲迎。”

    小沙弥连道应该如此,“听说陆侯爷也是要同去。”

    话音落地,蒋枫川微讶。

    “我没听错吧?他也去?”

    小沙弥说没错,惠叔见蒋枫川神色不对,赶紧将小沙弥打发了去。

    他道,“侯爷不在意夫人和三爷前事,那是好事。”

    蒋枫川却哼了一声,“他真有这般宽和?怕不是以退为进、俘获人心吧?”

    惠叔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幸而朴嬷嬷遣人来请,六爷倒也没再多言,抿唇往祭拜的殿里而去。

    *

    永定侯府。

    众人刚要出门往广济寺去,崇安便来了一趟,轻声在侯爷身侧。

    “卫国公世子夫人想要见您一面。”

    杜泠静也听见了这话,但见男人抬手,“不见。”

    崇安又道,“世子夫人先前来过一次了,当时侯爷未在家中。”

    杜泠静倒也晓得,但那位世子夫人不是在寻她的,崇安就让她改日再来。

    她不禁同身侧的男人道,“兴许世子夫人有紧要事。我自去广济寺便是,侯爷不必陪我。”

    陆慎如却道要陪的,“不是说好了一道前往?”

    他说那卫国公世子夫人,正是荣昌伯府杨家的大小姐,“她来能有什么事?无外乎请我再去圣上面前说情,给她那两个犯了人命官司的弟弟留条命。”

    眼下邵伯举重罪难逃,邵氏也被连累,窦阁老等雍王一党被牵扯,自然不会放过永定侯府这边,死咬着荣昌伯府杨家的事不放,要皇上重判杨大小姐的两个弟弟。

    “他们咬的这么紧,就算我去皇上面前说情又能怎样?况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道,“眼下能大差不差地,把荣昌伯府保下来就不错了,杨大小姐想要的太多,我实是不便见她。”

    杜泠静明白了过来。

    他是选了拂党众人,才放弃了杨家的两位小爷,杜泠静在这事上不好说话。

    她见他已有主张,便没再多言。

    两人不时离府往广济寺去。

    广济寺里为蒋竹修做了一个小道场,杜泠静拜于其间。

    她看向那盏怎么都点不亮的等,恍惚间突然感觉,三郎好像离她有些远,又越来越远了。

    她心下有一息的发慌,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就像那盏点不亮的灯一样。

    杜泠静在遗物前停留了许久,直到有人近到她身侧,握了她的肩。

    她这才缓缓起了身来,又见他亦接了三柱清香,拜了一拜,将三柱清香安在香炉中。

    他这般,杜泠静也不好再停留,转头又看了两眼那盏暂时被寄放到广济寺里的灯,跟他一道转了身。

    住持来说了几句佛语,自是逝人已逝、生者安心之类的话。

    广济寺的住持倒与红螺寺住持交好,道广济寺身在城内,“若是为解元做大道场,还得是红螺寺更方便些。”

    杜泠静是有这个意思,就是不晓得在红螺寺那边做大道场,会不会扰了太妃娘娘清静。

    但男人却没有这层顾虑,他直接同广济寺的住持道,“烦请二位住持再替解元,往红螺寺做一场水陆道场,一应诸事皆以最盛才好,赶在年前。香火自是陆某来出。”

    他一出手便是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事。

    他略一开口,广济寺住持便道声“阿弥陀佛”,应了下来。

    杜泠静不禁低声道,“由两位住持来主持,又在红螺寺办这水陆法事,会否声势太过?”

    他说无妨,“解元的三年祭不是寻常祭奠,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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