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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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其中所画细微处,齐珩手上一滑,江山图顿然落地。

    江锦书的那幅画是真的。

    白义看着齐珩的动作,轻声提醒道:“陛下?”

    齐珩缓过神来,道:“你从何处找出来的?”

    “在库房时,一个内人藏在身上的。”

    齐珩拿起画轴,沉声吩咐道:“炭盆拿来。”

    入了夜,江锦书摒退了所有人,自己独自蜷缩在床榻上,不言一语。

    齐珩至立政殿,见漱阳待在外殿,他道:“殿下睡了吗?”

    漱阳摇了摇头,道:“应是还未。”

    齐珩慢慢步近那扇内室门,瞧见其中的灯火光,他轻声试探道:“晚晚,我可以进来么?”

    江锦书慢慢起身凑近,将那琉璃灯盏中的烛火吹灭,并不说话,见那光影不见,齐珩垂下眼眸。

    她的答案,已然很清楚了。

    她不愿见他。

    齐珩站在内室门前,注目与面前的木门和淡黄色的窗纸。

    外殿有烛火光映入,江锦书抬眼看去,内室门前的有一高大的身影,岿然不动。

    江锦书无倦意,她只是默默看着门前的那个身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她知晓的,他想做明君。

    她亦知晓,阿娘有雄心,妄图夺取国政。

    她今日的举动,已然是选了他而背弃了阿娘。

    江锦书将面容狠狠迈入软枕中,泪水浸湿了枕面,上面的山茶花纹被泪水晕染得极为模糊,她忍住不作泣声。

    齐珩默默站在内室门前,不语亦不动。

    漱阳悄悄扯住立政殿女史的袖子,低声道:“陛下就这么站在殿下门前,咱们要不上去劝劝?这站一夜,可如何受得了,殿下见着该心疼了。”

    那女史无奈笑笑:“漱阳姊姊,咱可怎么劝?今日发生那样的事情,殿下如何能接受?此时是断断不想见陛下的,而陛下心中又念着殿下的,便是咱们劝了,陛下也不肯听啊。”

    “那可如何是好。”漱阳愁眉不展。

    谢玄凌府邸前,东昌公主降舆至门前,停云对那守门厮仆道:“公主亲至,还望小郎君代为通传。”

    谁料那守门之厮未动反而俯身揖礼道:“长主,谢尚令回府前便已嘱咐过小人,若公主踏足寒舍,便不必再踏入贱地,公主之请,尚令无法答复,请公主见谅。”

    东昌公主面如死灰般,她惨笑道:“老师如今都不肯见我么?”

    那厮仆她认得,是跟在谢玄凌身边许久的人了。

    今日在此处,是特意等她的。𝔀.𝓵

    “公主,谢尚令有话要小人带给您,他说他从不后悔教过您,只遗憾,他无能,未教会您。”

    “公主,谢尚令还有一言,昔日少时,您指书问他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当时他的答复,您是否还记得?若记得,那便不必再言,若不记得,那便不必再见。”

    齐令月无奈自嘲一笑。

    谢玄凌的话,她听懂了。

    若是记得,那便不必再为顾有容而求情。

    若不记得,那从此谢玄凌也只当从未教过她这个学生。

    可她原本亦不想如此的。

    她的道,原本也该是如齐珩一般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却早已忘了。

    或许是自杨文蘅身死的那日,亦或是高宗斥责她读《贞观政要》那日。

    总之,她忘了,亦不想去寻了。

    “劳你转告,当日的话,齐令月早已忘了,也不愿再记起了。”

    翌日一早,江锦书扶着身子动作艰难,缓缓起身。

    她垂首,目光落在隆起的腹上。

    她走至门前,轻轻打开,抬首刹那,江锦书目光一顿,她对上齐珩的目光,她声音轻颤道:“你,你怎么还在这?”

    第089章 兰襟将去(十)

    “你, 你怎么还在这儿?”江锦书声音轻颤。

    “我怕你有什么事,我就没走。”齐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

    江锦书低下头, 她并不言语。

    她默然良久, 隆起的腹部遮住了她的锦履, 鞋尖上的珍珠若隐若现, 她盯着那珍珠, 轻声道:“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地不见你的。”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见你。

    剩下的话,江锦书并未说出口。

    “对不起”江锦书一直垂首喃喃道,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儿,面有惭色。

    齐珩看着她低着头, 蓦然, 一滴泪水掉落,于砖上绽开大片水渍,齐珩只觉心头有一阵疼痛传来, 他心疼地牵着她的手,顺势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别说对不起, 你不欠我的,我知道是我昨日吓到你了。”

    江锦书慢慢挣脱开他的怀抱,她静静落泪, 并未哭喊,双目落下两行清泪, 她抬眸轻声道:“我很懦弱, 对不对?”

    明明江山图是她的,罪名也该是她的, 她却不敢承认,选择让顾有容尽数抗下这件事。

    “没有。”

    “那画,我也有一幅,我手上的,是真正的《江山图》。”

    “我知道。”

    “我不知道这幅画害了文鸿一家。”

    “我也知道。”

    江锦书缄口不言。

    须臾,她自嘲地笑笑:“在你心里,我不配做你的妻子,对吗?”

    她的母亲,老师,都想杀他,他为了她已再三.退让,此江山图一事,她虽不知情,可又何尝不算涉水,又怎可让他再信她?

    “不是。”

    “我从未这样认为。”

    齐珩认真地说道。

    江锦书兀自笑笑,随后抬首道:“我知道我说这句话,你或许存了疑,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一句,那幅画,我当真不知道上面沾了人命,我也没想过昭陵刺杀之事。”

    “我我心里真的有你,我永远不会害你。”话至一半,江锦书不由得哽咽起来。

    她本不想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落泪的,可情至此处,她竟再也忍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的。”齐珩没得慌乱起来,他伸出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晚晚,我从不疑你。”

    **

    推事院内一宽敞的牢房内,顾有容端坐在圈椅上,手臂上未加枷锁,白义坐在另一头儿,顾有容面带淡笑,不言不语。

    白义随意掸着铁骨朵上面的灰尘,他轻蔑地笑道:“既到此处,顾昭容也甭摆什么架子了不是?”

    顾有容笑了笑,拂去衣衫上的残尘,她垂眸看着身上的白色山水纹样的襦裙,淡声道:“君子爱重衣冠,尤甚于爱过自己。”

    白义轻呵一声,道:“顾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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