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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人类皆伟大》 180-200(第7/31页)
已经没有那么艰难了,“我这样躺着有多久了?”
“整整三天。”大卫叹了口气,“你在受膏时晕倒了,然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还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清的梦话……幸好现在温度降下去了,撒督说再这么烧下去你会变成老傻瓜的。”
撒督当然不会这么说话,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仪式失败了。”
“……是我有欠考虑。”大卫拍了拍他的手背,“设身处地想一想,跳过基训泉洗礼这一步确实不太好。一个满身汗臭的小伙子来问你讨要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换作是我也不会答应的。等你的身体恢复之后,我会举办一场完整的王储继任仪式。”
举办一场完整的王储继任仪式……但不一定是为他。
押沙龙扯了扯嘴角,想要回以微笑,但那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难了:“我期待着,父王。”
“只要别气馁就好。”说着,大卫微妙地顿了一下,“虽然仪式失败了……但你昏迷时一直在呢喃着什么,神有在梦中向你托付什么启示吗?”
闻言,押沙龙的心跳停了一拍——他该如实回答吗?向大卫袒露自己的愤怒与不安,质问他究竟是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继承人,质问他在五年前是不是故意把他调去约旦战场,故意使塔玛沦落到那样危险的境地,好有理由驱逐猊下,质问他为什么要让所罗门化名为耶底底亚,并将他送到猊下身边,他是否料到了那个男孩未来会成为猊下的灭顶之灾?
他相信如果自己此刻问出口,对方也会如实回答的……但那之后呢?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过去,大卫也许会杀了他——过去他绝不可能相信这种事,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回避的理由了——尽管在得知这一切后,他早已心如死灰,甚至隐隐有了用死亡寻求解脱的渴求,但一切还没有结束,危险还潜伏在他最爱的人身边,无论他今夜是生还是死,都得先想办法把最关键的信息告知给猊下。
“我确实梦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场景……内容很晦涩,令人难以理解,如果这就是神的启示,恐怕我暂时还无法领会神想表达的含义。”他谨慎地酝酿着回答,“我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神启里发生的场景都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吗?”
大卫搔了搔脸颊,神态竟有些像他年轻时的模样:“差不多吧。”
“连您也不确定?”
“反正它目前没有出错过,至于未来……谁知道呢?”
“……您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希望它出错一样。”
“谁不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呢。”大卫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总是有一种爽朗、轻快的意味,即使日益老迈,他仍时常能流露出年轻人般的生机,正是这种魅力让他将一群松散的势力凝聚成了一个国家——他的父亲大卫,除了猊下之外,父亲一直是他最渴望成为的人(私生活的部分除外),他曾经是多么憧憬他,尊敬他……
可他的父亲不会将死亡送到猊下身边,更不会把他的小妹留给暗嫩——那是大卫王做的,在那个位置上,父亲的称谓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名。
但是万一呢……押沙龙忍不住告诉自己,也许那根本不是什么神的启示,只是一场古怪但毫无意义的噩梦,并不是因为他还无法割舍对父亲的感情——至少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但仔细想想,整件事里还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毕竟,父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不是吗?如果他希望立其他孩子为王储,又或是想要杀死猊下,完全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也许他不该……起码应该给父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押沙龙也没有天真到会把梦中的一切如实交代。他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事到如今,他的命运如今已经不仅关乎他自己,也关乎他所爱之人,为了猊下和塔玛,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三思而后行。
“我听说您当初和拔示巴夫人……共浴爱河时,神曾借先知拿单之口告诫您,它会为您的不端之举降下惩罚。”
“啊哈,听说——我以为这已经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包括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事。”大卫耸了耸肩,“神谕就是这样,会通知你的多半都是坏消息。比如你做错了什么,你身边的人做错了什么,你的子民做错了什么,比如为什么你还不停止这么做,为什么你还不去阻止他们那么做,你再不去阻止我就要用靴子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了……噢,最后一个是我幻想的,不过我一直希望能亲眼看见这一幕。”
押沙龙很想报以笑容,但他实在没心情这么做:“所以当您身边有坏事降临时,神都会给您指示?”说到这里时,他忍不住吞咽唾沫,掌心不断渗出冷汗, “那么……关于塔玛的事呢?”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寂。
他们长久地对视,僵滞的、缄默的……押沙龙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态,确认自己不会错漏任何一处细节。
最后是大卫率先结束了这场眼睛上的较量,他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僵硬的反应,但并不意味着他的罪名就落实了,也t许是因为他不愿轻易回想起那件事,也许他只是为自己的疏忽感到难堪。
“神没说什么。”大卫回答,“它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管。”
“暗嫩的罪行违背了血亲之间的伦理关系,几乎是以色列立国以来王室最大的丑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不变得咄咄逼人,“对神来说,这难道不比和别人的妻子发生关系更重要吗?”
“神的启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大卫说,“它不会直接告诉你任何事——还记得拿单当初是怎么向我转告神谕的吗?他先是说了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奢望你能从他那堆无聊的废话里自行领悟真谛,而最后你好不容易揣摩到了一点意思,他就会甩下一句你就是那种人!,好像我能茅塞顿开都是因为他的表达能力有多么好一样。”
“这不是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
“它不是。”大卫打断了他,“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回答了那个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而答案是没有。对于塔玛的遭遇,我也感到很痛苦,押沙龙,但它确实没有告诉我任何事。”
押沙龙感觉胸口一阵阵抽痛:“您能向我保证吗?”
“我保证。”大卫拥抱了他,“别想太多,我的孩子。如果我提前获得了启示,你觉得我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无动于衷吗?”
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押沙龙闻到了青草、汗水,以及发酵后略显酸涩的葡萄酒的气味,他回抱了对方,试图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短暂的、温情脉脉的氛围里。
但当他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父亲紧抿但伪装成了微笑的嘴角,他下意识抚摸后颈的动作,不自然的语调,以及那突然间不再年轻,泄露出苍老与疲惫的眼神……
都是谎言。
×××
“猊下?”房间里的光线亮了一些,是塔玛剪了烛芯,“您感觉好一点了吗?”
事实上,埃斐感觉糟透了——但她不会直接说出来,这样只会让她的小姑娘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担心:“已经好多了……但看见你端着安赫卡的药进来时,突然又有点不好了。”
闻言,塔玛咯咯笑了起来:“安赫卡大人是故意把药调成这么苦的,她认为这样能让您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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