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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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守岁听着月上君的话,眼皮止不住地沉,在将要阖上的那一瞬间,一个不属于他的曾经,深深地嵌入他的心海。

    朦胧黑夜,矮小枯瘦的灌木,没有明月,见不到飞云。

    前头记忆里的“红衣见素”拉住了斐守岁的手,正往荒原的尽头跑去。

    衣裳被狂风吹鼓,斐守岁所见只有照亮两人的小小圆区。

    看红衣在夹着雨雪的风里,大声与斐守岁说:“你不是想为了天下苍生,所谓‘公平’二字成仙吗,不如抛下这个小娃娃,跟我走吧!”

    小娃娃?

    陆观道自言自语的声音流进昏暗,没有窗户的监牢。

    斐守岁强迫自己睁眼,却被月上君捂住了双目。

    荒原的光,来自身前飞奔的人。

    细小的雪子拍打斐守岁眼睫,他呼出一口热气,好似说了什么。

    便听红衣回他:“你可怜他作甚,他会来找你的,他也根本不需你可怜。”

    “咦?你说成仙了都这般绝情。哈哈哈!并非如此,你跟我走了,跟见素仙君走了,自也是在成全他。”

    见素仙君……

    顾扁舟从不称呼自己名号。

    他不是见素,那是何人?

    回忆中的身躯又说了话,可斐守岁完完全全听不到。

    再说何事?又有何秘密。

    红衣便回:“你说他年幼,不能一人生活,困在小院里孤单寂寞?你还是多虑了,他现在多么的自由自在,他从来没有在一处久待,他好得很!”

    到底在说什么……

    斐守岁强逼着自己沉下心,去思索线索不全的谜题。

    此时。

    月上君补上一句:“若带你走的,与挽留你的是同一人呢?”

    “什?”

    什么?

    斐守岁骇了一瞬,就是这时,他能听到自己回忆中的声音。

    “他连我的腰都不到,面貌又是那般娇嫩,你怎的忍心?”

    “娇嫩?我倒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这话说他。”

    “刚生的娃娃难道不金贵?”

    “他是金贵,不过等你……”前头的声音有些黯淡,“等你去了天庭就会忘了他。”

    斐守岁惊道:“为何会忘?”

    “因为无关紧要,你也会……”忘了我。

    话落。

    回忆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泪流满面的心魂。

    “哎呀,你啊……”

    月上君取出自己的帕子,要给斐守岁,却被斐守岁拒绝。

    眼泪挂在眼睫,落在脸颊,湿透衣衫,还有心识干涸的荒土。

    斐守岁手背抹去半面容颜的泪,声音变得苍白沙哑,好像吃了一口荒原的雪。

    那个荒原的老灵魂,藏在了雪里。

    他道:“大人……”

    咽了咽。

    “见素仙君知道此事吗?他若知道,便是故意演下去……还是说,他与那个带我出荒原的人一同预谋,预谋救我……救我?”

    “不,径缘,见素与那人并不相识。是那人求着见素,要他在天庭关照你……”

    可不久前,顾扁舟还骗说了所谓带斐守岁入天庭的话。

    想起顾扁舟适才之急躁,那一副面容,仿佛与斐守岁初到到天庭时的景象重合。

    是什么样的?

    该有飘飘之彩云,面见一个略是生疏的红衣仙君。

    斐守岁的魂魄看着面前略有难色的月上君,身躯的情绪在影响他,他强忍着心绪波动,去注意屋外陆观道。

    身躯默了好久,移去视线:“我现在记得了,记起天庭抹去我的那一部分记忆。”

    手一移,直指屋门。

    “我分明记得在人间时,我曾收留过一个小娃,他就是此石的样貌。”

    “径缘,你冷静些。”

    “冷静……”

    身躯的怒意涌上来,他被骗得好惨,没有时间反应对错,“原来、原来所谓仙官下凡,成仙的好运,都是一局看我能否胜任棋局的引子吗?”

    月上君:“不是,径缘你且听我说。”

    “大人,小妖很好骗……”

    身躯带着斐守岁转身要走,却被突然推门而入的陆观道,刹住了脚。

    看到斐守岁的怒气,月上君也不等时机,将那缘由说了出来。

    “当时你若不逃离那片荒原,之后的大火恐怕会将你烧死!”

    荒原?

    斐守岁记得死人窟外也是一片荒原。

    可身躯并不领情,反倒淡然:“那我的劫难,可与着了火的荒原有关?要是这般,我的劫难被人生生推移,我的命数也变了……”

    走上几步。

    陆观道开心地冲着老妖怪:“这个桃子好好吃!”

    话刚说完,斐守岁直径绕过了陆观道,连个眼神都没有留。

    他有些头晕,抓着门框,有气无力地倚在门上,他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黑色监牢,笑了:“这本不是我的归所。”

    “径缘!”

    月上君上前施法一个禁制,捂住了斐守岁的眼睛。

    捂住了有何用。

    眼泪失了真,在陆观道面前不要钱般流。

    斐守岁:“我本该死……是吗?”

    死在这着了火的荒原,因为树妖那时候没有长出双脚,树妖跑不向远方。

    斐守岁知晓了,有人为他打开了,那一道不该有的生门。

    身躯强烈的情绪波动,已经完全影响了斐守岁。

    他的唇与身躯一起问道:“大人,我还记得,是假见素施法拔出了我的双脚。”

    回身。

    斐守岁能感触到的,只有陆观道。

    陆观道浓绿到艳俗的丹凤眼,斐守岁曾见过。

    红绳在两人之间悠悠然,斐守岁吞下心中的波涛,一扯红绳,陆观道便朝他踉跄几步。

    还言:“才吃了东西,跑不得!”

    小人儿没有料到的是,斐守岁蹲下.身抱住了他。

    怀抱温暖,隔着布料,心有惆怅。

    陆观道蹭了蹭斐守岁:“怎的了?”

    仿佛问的不是个小娃娃,而是那雨夜,突然闯入斐守岁小院里的红衣男子。

    男子没有蓑衣,在漆黑无边的荒原,走向荒原里唯一的小屋。

    晚春倒灌,浇湿了薄田。

    那晚,斐守岁正愁寂寥,远望着荒芜。

    看到深夜一点红,有点太红了,直到靠近,斐守岁才做了反应。

    笑问面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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