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玩物: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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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像那个在尼斯的春末,轻盈地追着夏理的背影向前。

    第99章

    夏理生日的前一天, 收到的并非早至的祝福,而是宋濯转专业的消息。

    对方换了学院,相隔数个街区, 即便夏天结束也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

    同事说宋濯清早来过,给夏理留了礼物。

    他带夏理去往休息室,零食柜里满满当当又塞满了夏理爱吃的东西。

    推车上是一只做得不算太漂亮的巧克力巴斯克蛋糕,以及一旁放着礼物的纸袋。

    夏理说不上为什么不敢打开,隐隐预感到那会左右这一整天的心情。

    西欧在这个夏天热得出奇, 午后下过一阵太阳雨,空气里都是散不去的潮闷。

    夏理可能中暑了, 又或许是太困, 昏昏沉沉始终打不起精神。

    导师下午没来。夏理发了封邮件提前回家,拎着沉甸甸的礼物, 在愈发炽烈的阳光下穿行。

    直到走进楼道, 阴影遮出些许清凉,夏理这才停下脚步,累极了似的靠向扶栏。

    他歇了一会儿,拖着步伐继续往楼上走。

    盘旋的台阶仿佛没有尽头, 栏杆上的锈迹时不时刮过缎带,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刺啦啦’的响声。

    家里没有空调,那台二手的冷风机在前些天坏了。

    正值夏季, 哪怕是在留学生的旧物交易群里,这类物品也贵得出奇。

    夏理跌坐进沙发,慢慢躺下去,枕在扶手上,闷着一室的热气出神。

    装礼物的纸袋斜靠着蛋糕盒,不知怎么忽地倒了, 摔到地上,打破寂静,唤回夏理的注意。

    设计简洁的礼盒掉出来,黑色皮匣,在角落印着万宝龙的标志。

    比起宋濯为母亲准备的礼物,这确实如对方所说,算不上奢侈。

    夏理深深吸了口气,倦怠地起身,继而弯腰,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

    [拿起这支笔的时候,请一定要想起我。]

    ——

    夏理坐在书桌前发呆。

    夜已经深了,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连月光都吝啬照耀这个角落。

    小小的皮匣正放在夏理面前,被打开了,在洁白的底衬间裹着支嵌了黑欧泊的钢笔。

    宋濯把纸条叠得细致,就连折痕都四平八稳。

    他没有留下落款,刻意要让夏理主动记起他的名字,坏心眼地不甘平淡退场。

    “拿起这支笔的时候,请一定要想起我……”

    纱袋已经泛黄,橙花没了香味,干瘪地堆叠在一起。

    美好的回忆总是短暂得如同幻影。镜花水月,稍纵即逝。

    尼斯的春末分明就在不久之前,却又遥远得仿佛相隔世纪。

    夏理把笔取出来,摘下笔帽,用没有墨水的笔尖连出不存在的笔画。

    [夏理,夏理。]

    卧室逼仄狭小,夏夜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变得潮热。

    夏理就要喘不过气,要在这间老旧的公寓里窒息。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留在这里他会疯掉的。

    [问你的心。]

    夏理写不下去了,沉眠已久的焦虑被唤醒,揪着他的心脏催出轰鸣。

    他爬到床上,躺进枕头,惶惶盯着天花板上凝固的影子,清醒地感受到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对抗交织。

    想要什么?

    需要什么?

    支撑精神的根本是什么?

    通透豁达的前提是什么?

    夏理不是圣人。他是在由权力与财富构成的阶层之上长大的孩子,所体验过的世界甚至要比他人穷尽想象的美梦更为盛大。

    他不能在这里了,这会让精神枯竭,爱好与追求都变成日复一日的煎熬。

    夏理想不起来徐知竞的电话,去垃圾桶里翻那张被揉皱的纸巾。

    可是时间过去太久,那里只有一张张小票,提醒夏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并非只是凭心情随意变换的数字。

    他给教授发去邮件,措辞谦和地询问资方的联系方式。

    键盘上的指尖却抖得厉害,迫不及待要抓紧阔别已久的生活。

    爱恨虚无,无非是以真心回馈。

    权力却坚实,带来物质的优渥,让人能够无所顾忌地追求精神的享受。

    夏理意识到自己实际根本没有再次爱上徐知竞的必要。

    索取这件事是不需要爱也能够完成的。

    夏理的心跳震荡鼓膜,撞得四肢百骸都持续地轰然。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邮件列表跳出新的一行。

    教授给他发来了徐知竞助理的邮箱。

    夏理仍旧礼貌地用词,仿佛不过是一次寻常的陈述。

    但他明白徐知竞能看懂,甚至对此甘之如饴,亟不可待。

    邮件很快被打开。

    夏理看着标识变换,闷热空气愈发难熬,催促他即刻离开,脱离这样贫乏的生活。

    要是徐知竞能死就好了。

    要是别无选择就好了。

    那样夏理就不用直面自身的欲望,能够在万般无奈之下继续伪饰出孤高。

    徐知竞怎么不去死。

    徐知竞怎么还不死。

    夏理十指交扣,抓紧了自己的手背。

    他像是就要过度呼吸,在无风的室内,鲜明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夏理想去拿刀,在遵从内心与否定自我之间抉择不下。

    对现实的思辨或许会受到环境的影响。

    夏理无法在当下冷静,恶劣的思绪都是稠滞的,悬浮的,被闷热空气带动,缓慢地围着他飘游。

    门外传来脚步声,规律却急切,层层递进,直至在最清晰的一声过后消失。

    ‘叩叩’

    那人妥帖地敲过两声。

    夏理去替对方开门,果不其然是徐知竞。

    后者一路未停,努力克制着平稳呼吸,不希望自己在夏理面前表现得不得体。

    “做吗?”

    夏理没有邀徐知竞进门,而是在长久的审视过后,突兀地问出了一句不曾被预料的话。

    徐知竞一时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怔怔看着夏理,似乎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夏理见他不答,冷下脸打算关门。

    徐知竞这才迟钝地伸出手,一把撑住门边,不带欲望地,诚恳得仿佛献祭般说道:“做。”

    气氛在此之后诡异地开始沉寂。

    夏理不邀对方进门,亦不离开,自始至终一错不错盯着徐知竞的眼睛,冷郁得不像探寻。

    他良久才退后半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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