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色: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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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并不能久留, 待几天是探亲, 时?间久了闲话也就多了,人们总归会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叶芸清楚, 白闻赋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上了车后,随着长途车的颠簸, 叶芸又?开始昏昏欲睡。她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早上才退的烧,这会仍然绵软无?力,脑袋涨涨的。

    白闻赋脱掉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将她搂到怀里睡。叶芸侧着头睡得不舒服,没一会儿就要不安稳地挪动一下。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 后面有人下了站。白闻赋叫醒了叶芸, 他起身?去了后排, 花了点小钱同两位乘客商量换了位。

    再回来的时?候, 他俯身?对叶芸说:“起来,我?们去后面。”

    如此一来, 就有三个连着的位置,叶芸身?板小,正好可以躺下来枕在他的腿上。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白闻赋,刚躺下,闭上眼就一动不动了。白闻赋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总觉得还是有些低烧。

    叶芸躺下后总算睡沉了,后面的路程人都是没有知觉的,安安稳稳地蜷缩着。

    白闻赋碰了碰她滚烫的小脸,不忍心再叫醒她。结果到站的时?候,他的右腿整个麻到了腿根,半晌都站不起来。人陆续走下车,叶芸被?说话声吵醒,她脑袋发蒙地瞧了眼窗外,问白闻赋:“到了吗?”

    白闻赋在她起身?的瞬间,握住拳头压在右腿上,抑制住声音里的异样:“不急,等前?面先下。”

    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白闻赋才缓过劲来,站起身?带着叶芸下车。

    夜风一吹,叶芸清醒了几分?。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那种沉重的心情在呼吸到这座城市的空气时?,便无?力地压了下来。

    殪崋

    白闻赋的车停在长途汽车站附近,他将布兜放在后面,叶芸坐在前?杠。

    看着清冷而熟悉的街道,叶芸睡意消散,一双杏眼始终布满防备,警惕着一草一木。

    快到二尾巷的时?候,叶芸转过头将脸埋进白闻赋的胸口,紧紧攥住他的衣裳,内心的抗拒让她不想再面对那个她住了将近两年?的地方。

    车子突然一拐,周围的景象全部变了,叶芸透过白闻赋的肩膀看见道路两旁变得逼仄,他们穿梭在矮房相连的巷子里,这不是回筒子楼的路。

    她抬起头问他:“我?们去哪?”

    “很快就到了。”

    叶芸重新看向前?方,车子骑进了一片棚户区,瓦顶砖墙连在一起,纵横裸露的电线,堆砌在一起的废砖柴火,这片区域离二尾巷不算远,不过叶芸还从没来过。

    车子停在一个屋门前?,门有些老旧了,门口圈了一个小院子,没人打理,枯草杂乱地挨着。

    白闻赋下车摸出钥匙打开门,一间20平不到的小屋,水泥地面和刷一半的绿色卫生?墙,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没其他东西了,好在还算干净。

    门边上放了一个大袋子,白闻赋关上门后,蹲下身?从袋子里将被?褥枕套拿了出来,他一边铺床,一边对叶芸说:“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我?待会打水先给你?洗。”

    叶芸走上前?,拿起枕头同他一起铺床。他们一人抓住两个被?角,将被?子抖开,太阳晒过的味道温暖而踏实。

    夜里凉,叶芸身?子虚,白闻赋让她脱了外衣先钻被?窝,他去烧水。

    叶芸的确有些站不住,听他话将外衣外裤脱掉,躺进被?窝里等他。

    白闻赋端了水进来,拧干温热的毛巾,帮她洗脸,擦头发,洗手,换了水回来又?给她洗脚。

    叶芸握住被?子,眸清似水地盯着他走动的身?影,心脏陷进了棉花里,柔软一片。

    白闻赋将被?角塞好,嗓音有些干哑:“等找到更?好的地方再带你?搬走,这里简陋,委屈一段时?间。”

    叶芸摇着头,她不觉得委屈,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边比楼房安静多了,没有人认识她,只要不回筒子楼,去哪里都好。

    “他怎么样了?”叶芸还是问出了口。

    从青溪村回来,他们都没再提起那个名字,仿若成了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一个让他们的关系岌岌可危的定时?炸弹。

    白闻赋的睫毛投下阴影,掩荫着眼里波动的情绪。

    “先弄回家了,人没事?。”

    他将盆端出屋子,再进来的时?候,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叶芸没问他去哪,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白闻赋锁好门,跨上车往家赶。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闻斌发病。准确来说,是白闻赋头一次接触这种病症。

    发病后的人就像是被?恶灵附身?,囚禁于囹圄困囿,不再是他认识的弟弟,人变得面目全非,偏执、狂躁、不分?青红皂白。

    无?论白闻赋跟他好说歹说,他都听不进去,在闻斌身?上出现了某种程度的认知偏差和思维障碍,陷入了自我?设定的怪圈之中。

    叶芸的越轨,亲哥的背叛,老妈的欺骗,好兄弟的隐瞒,他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最信任的大哥和最心爱的女人,亲手给他扣上了一顶耻辱的绿帽,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一点点践踏在脚底。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磊子拿他没办法,也只有白闻赋能压制住他,让他那一晚不至于伤害别?人,也阻止他伤害自己。

    然而这些白闻赋并没有告诉叶芸,她同他不一样,他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一身?疤早已在血泊中铸成铁。叶芸单薄的身?躯又?如何能承受这看不到头的崎岖长路。

    白闻赋回到家中时?,闻斌已经睡下了。他之前?得病元气大伤,身?子骨本就大不如前?,这么个闹法,白闻赋都被?他折腾得够呛,他自己也终于熬不住,暂时?消停了。

    白闻赋回来瞅了眼,刚准备走,佟明芳听见动静,从屋中跑出来,将白闻赋拉到门外面,问他:“你?找到叶芸没?”

    白闻赋冷着脸,凉飕飕地盯她看了眼,没说话,人就要走。

    佟明芳一把拉住他胳膊:“你?去哪?你?走了我?怎么办?”

    白闻赋握住她的手腕,扯开她:“什么叫你?怎么办?”

    佟明芳鬼鬼祟祟地瞥了眼闻斌那屋:“你?弟万一拿刀砍我?”

    白闻赋嘴角浮起阴冷的弧度:“那你?就不怕我?拿刀砍你??”

    佟明芳身?子一怔:“你?说什么胡话?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弟刚才一直在问我?要人,逼我?把叶芸找出来,我?去哪找,人又?不是我?藏起来的。”

    “是吗?”白闻赋垂眸,轻飘飘地说。

    佟明芳极力为自己辩解:“你?不会也以为我?把人藏起来了吧?这丫头也是,那天晚上你?们不在家,我?看她好好的,没吵没闹,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

    白闻赋直接打断她:“她为什么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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