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非要生死相许: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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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血迹一点点流逝,血色向湖中扩散。

    灵鹤啄的发冠,用头蹭的脸,好几日了,水波轻轻荡漾,些微动静在心中放大数倍,搅出一深不见底的漩涡。

    始终叫不醒。

    这一百年,陪仙洲许多次了,最初惊诧,认为疯了,后渐渐习以为常,这一次,很害怕。怕再也不醒,怕自己随一起消逝,怕再也见不到。

    作为所剩无几的清醒的神识,灵鹤清楚地感知到心中所想。

    竭尽全力,独自飞出映寒仙洲,一路想着:抱抱吧,救救吧。

    太子起初也没在意,一旬之后,发现奚华几乎每日都去找她,终于询问:“阿鹂怎么日日找孤,突然对治国理政感兴趣了?”

    奚华摇头,“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乏味得很,只是想看看哥哥,不可以吗?”

    “怎么比小时候还黏人了?”太子放下手中书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说,“孤的老师很严格,他也许不想让你,只是碍于情面不便直言。”

    奚华望向宁天微:“天师不欢迎我吗?”

    天师只说:“臣未做此想。”

    “那我可以和我哥一样,也做您的学生吗?”

    “此事须由太子殿下定夺。”

    奚华闻言,转头征求太子意见,见他没有立刻回答,皱眉微嗔道:“哥哥是不想让我吗?”

    “想。”太子没有丝毫犹豫,但心底泛起不安,妹妹突然这么黏他,会不会是那则预言的关系?

    当着老师的面,他不好多问,只旁敲侧击道:“阿鹂近日身体不好吗?”

    “好着呢!”奚华舒展眉目,嘴角勾起甜甜的笑,“要是不好,哪能日日找你?”

    “好。”太子答应奚华,同意让她日日都旁听。唯有日日相见,才敢确定她一切安好。

    这是攸宁六十九年初春,奚华日日往返东宫,与太子一起,成为天师宁天微的学生。

    奚华是极勤快极上进的学生,时常比太子去书房还早。等到上完课了,太子要去处理政务,她闲着没地方去,还会在书房多待一阵。

    那种时候,她通常会请求天师宁天微也留下,美其名曰是为她补课,再讲授她没听懂的问题。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多待一会儿,想要他陪她。

    太子在的时候,宁天微讲授的内容一般严肃又晦涩。等到太子走了,奚华会请他教一些别的,诸如琴棋书画之类。那种时候,气氛会变得轻松,两人相处不像师生,更像朋友。

    春末夏初,奚华提出要学画画,宁天微从花鸟鱼虫教起。画鸟的那天,他带了那只暗绿绣眼鸟书房。

    自从新春时将鸟雀交给宁天微照看,奚华一直没有把它领回,只是在听课之余问问它的情况,问它吃得好不好,精神状态好不好,啼鸣声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动听,羽毛是否洁净漂亮……

    她经常会问,但就是不把它要回。

    有一次连竹烟都忍不住问:“公主为什么不把阿鹂接回,公主不是最舍不得阿鹂吗?”

    她只是笑笑,说阿鹂找到了更喜欢的人。实则心里在想,舍不得也要舍得,若真有分离那一日,她宁愿在那一日到之前,阿鹂就将她忘记。

    所以宁天微带绣眼去书房那一日,她是隔了百余日才又见到它。

    奚华久违地逗它,耐心喂它吃食,还给它梳理羽毛,做完这些,和宁天微一起照着它的模样画画。

    两人各执一笔,宁天微很快就画完,画中的鸟儿俊俏灵动,比真实的阿鹂更胜一筹。奚华画的阿鹂,却是灰头土脸,羽毛凌乱,身子也胖了一圈。

    阿鹂飞到那张纸上踩了两脚,像是不承认那丑家伙是它自己,喳喳叫了几声,连连抗议。

    “可爱。”宁天微难得失笑,安慰奚华,“它现在不就是公主画里的样子?”

    奚华也随他一起笑起。

    那日黄昏,奚华与宁天微告别时,仍然没有带走阿鹂。

    “公主为何不带它回去?”宁天微以为这只鸟儿今日不会再跟他回家。

    奚华摸了摸鸟的羽毛,很自然地说:“因为阿鹂喜欢你。”

    房间里空气忽然安静了,连鸟雀都不再啼叫,不知道它这是默认,还是沉默地抗议。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把鸟雀的羽毛照得愈发光鲜亮丽。奚华看着它翅膀上的光亮,像看着一些初见天日的心事,不确定要不要把它挑明。

    宁天微没有说话。

    沉默蔓延,笼罩鸟雀的翅膀,仿佛让那羽毛上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心事随之忽明忽暗,在完全隐没之前,她没有抬头,又轻轻问了一句:“那天师喜欢阿鹂吗?”

    鸟雀扇动翅膀,搅乱最后一抹夕阳。夜色在沉默中降临。

    “这还用问?”书房门口忽然传太子的声音,“阿鹂是当初被孤挑中的鸟儿,谁会不喜欢它?”

    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太子又问:“天师,你说是不是?”

    “是。”

    宁天微离开东宫,带走没能还回去的阿鹂。

    那日之后,奚华没再过问那问题-

    每月月初,公主奚华仍照旧前往华安寺,跪在大殿之中求解。

    闻觉问她:“公主为何还此地,是至今尚未找到允生丹吗?”

    “是。除了允生丹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

    “别无他法。公主才貌双全,地位尊崇,要找到爱你的人,不是难事。”

    “大师难道不觉得,允生丹这东西很残忍吗?”奚华第一次在佛殿之中表达出不满。

    闻觉并不介意她的不满,只是理智而冷淡地说:“是天意残忍。公主如果拒绝这种残忍,便只能接受宿命。”

    是天意残忍。

    在佛殿之中,奚华第一次生出怨怒。

    这一生最后一年新春,她在华安寺山顶石亭中遇见一很喜欢的人。为了让他喜欢自己,她费劲心思与他接近,明里暗里试探他的心意。

    那人必须爱她。她必须得到他的爱,才能得到允生丹,才能治愈疾病活下去。

    起初她是这样想的。但在朝夕相处之后,不知从哪一天起,她的想法渐渐偏移。在卑鄙的手段之外,她无可避免地付出了真心。真心即是死局。

    “公主聪慧,必定能想通其中机缘。但天命难违,允生丹一事,全看公主如何取舍。”闻觉言尽于此,不再多劝。

    奚华从大殿中告退,信步走向华安寺后山,抬头眺望山顶,那里有一座小小的石亭。石亭背后,碧蓝天色澄澈渺远。天空之下,满山树木经历了春的新生和夏的繁茂,正走向秋的凋亡。

    秋风仿佛是从山顶石亭中的,越过满山稀疏的林木,吹向奚华。

    风里掺杂细微的寒意。那寒意像针,一不留神就扎在皮肤上,一次一次提醒她,这一年业已过半,她已经时日无多。

    从华安寺回去之后,奚华又去了东宫书房。

    太子不在,她独自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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