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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师兄非要生死相许》 27-30(第2/12页)
久,异瞳种种罪行,一直在她脑子里重放,占据她的全部神志。
直到后来,她听见有人在说:“小公主,你为何如此紧张?放轻松,不然这画画出来不好看了。”
画画?这种情况下,怎么还有人可以淡然作画?
“珑安,你一直这么胆小吗?异瞳杀的人又不是你,管她做什么?你别捣乱,别影响大师作画。”
她反应过来了,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或许还有暗中握住她手背的紫茶。那个禀报消息的婢女早已经被赶出庭院了,她们也叫那婢女别捣乱,就像刚才叫她那样。
似乎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否则她们怎么能继续稳坐如山,继续自在说笑,还继续拿她玩笑:“珑安,你既然这么胆小,不要回你那个偏僻的月蘅殿了,不然吓坏了连个人都找不到……”
天光慢慢变暗了,先前那个瘦小的太阳好像并没有出现过,冷风吹过,教人遍体生寒。也许人在深陷痛苦的时候,才会做最虚无缥缈的梦。她想起了绯云湖的画舫,想起玉声唱的那首曲子: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
她透过面纱望向谢烟,她已经克制许多次,终是忍不住问他:“谢烟大师,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洲吗?”
她看到谢烟右手中的画笔停顿了,柔软的笔尖离开了纸面,一滴墨将落未落。
“珑安,你傻不傻?你也相信那个什么映寒仙洲和灵泽之泪吗?可惜那天夜里我没去成,不然我倒要听听看那歌姬到底是怎么哄人的。”
“你想用灵泽之泪治好你的眼睛?看开点,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两位皇姐依然有说有笑。
她没再说话,又过了好一阵,才听见谢烟回答:“小公主,这世上没有仙洲。”
谢烟收工离开时,天已经快黑了。奚华看也没看那幅画,就带紫茶回了月蘅殿。气温骤降,再晚些时候,恐怕要下雪了。
冷飕飕的院落之中,嘉阳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看画,扫了一眼也就转身走了,边走边说:“你慢慢欣赏,看看这幅画的重心落在谁身上。”
永平怎会看不出来?谢烟把小公主的面纱改成了一把团扇。团扇玲珑精致,被它遮遮掩掩的那张脸,引人无限遐想。毫无疑问,这就是大师新作上最出彩的地方。
入夜之后,她又摊开那幅画反复观看,只是每次,都刻意避开团扇所在那一片。
直至深夜就寝前,在簌簌风雪声中,她问绿绮:“今日我们待着的地方,有竹叶吗?”
绿绮很肯定:“没有,昨天夜里整个翠微宫的竹林都被砍光了,今早我特意看了,庭院之中一片竹叶都没有。”
永平继续问:“小公主今日穿的什么衣裙,上面有类似竹叶的花纹吗?”
绿绮弹琴时一直离小公主不远,她记得清清楚楚:“就一身素白衣裙,一点儿花纹都没有。”
永平把绿绮叫来身边,先是指着画上小公主执扇的手,再指向画中人衣袖底下露出来的一小块衣裳。她问绿绮:“你看这是什么?”
月蘅殿的竹林果然还在,这偏僻角落根本无人来管。竹叶窸窸窣窣,随风四处飘散。入夜之后,又兼风声雪声,冬日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到来。
奚华又做了那个梦,这些年她不知多少次梦见虚假的“异瞳”。
一大片面目模糊的亡魂朝她逼近,那些苍白扭曲的脸上没有完整清晰的五官,每一张脸上都有两只血窟窿,她们的眼睛早被挖了去,血水却永远流不干。
“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亡魂扑向她,咬牙切齿谴责她的罪孽,“为什么你要躲着?为什么要让无辜之人替你断送性命?该死的是你,为什么你还能好好活着?”
这些话她亦在一次次噩梦中听过无数遍,从第一次做这梦起,她就以为梦中的自己必死无疑。在日积月累的恐惧与负罪之中,她不止一次想过一死了之。
但这梦很奇怪,总是停在亡魂合围她的最后关头,她就会莫名醒来,将噩梦硬生生掐断。
这一次,在生死一线的时刻,她以为自己又要醒来,那亡魂的脸却骤然逼近,五官都清晰起来。
玉声凑到她面前,硕大的碧甸子耳坠晃来晃去:“永昭坛血祭那夜,庆明坊大街上,我拦下马车,原是为了等你。”
奚华想躲开玉声,玉声又突然变脸,成了普慧寺的灯女:“国公府的纨绔,他本是没有佛缘的,只因他要送你佛灯,佛灯才亮起,是我有事找你。”
灯女也没把话说完,她面貌迅速衰老,变成了弯腰驼背的秦阿婆:“去绯云湖画舫的路上,你买了我的糖葫芦,可惜有只鸟出来捣乱。”
奚华头痛欲裂,拼命想从梦中醒来,但从头到脚都无法动弹,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梦中那亡魂的脸再次变换,成了她印象最深刻的宁家的小女孩。
“这么着急梦醒做了什么?醒了又待如何?立刻就去死吗,还是继续心惊胆战地活着?”那女孩对她说话,比对宁天微说话尖刻很多。
奚华笑了一下,她真想一了百了,真正的异瞳死了,就不会再有无辜之人受她牵连,天师也可以得到解脱。她肉体消亡,魂飞魄散,再也不会恐惧,也不再觉得痛苦。
她费劲全力想挣脱梦魇,然后下一刻就寻求解脱。
梦境大幅度颠簸了几下,似乎马上就要倾覆,奚华猜想这是灵鹤食梦的效果,但她刚刚察觉它的存在,它却突然飞走了,梦境破损之处又快速复合,筑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牢笼。
那小女孩继续说:“想死没那么容易,异瞳少女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你说什么?”奚华顿时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唯一可以解脱的选择都被剥夺。
亡魂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似怜悯又似诅咒:“‘异瞳死,天下生’,你没听过吗?将来某一天,南弋会爆发一场毁天灭地的疫病,唯有异瞳少女献祭,才能拯救一切。你若想赎罪,就必须活着,活到你该死的那一刻。”
“若想赎罪,就必须活到该死的那一刻……”
“必须活着,直到该死的那一刻……”
“背负一切罪孽、恐惧和痛苦,直到那一刻,方得解脱……”
亡魂又分裂成无数张脸,一行行血泪汇聚成绝望的河,梦被染成血红色,摇摇欲坠,坍缩在血河中。
奚华终于摆脱梦魇,像一缕游魂飘出月蘅殿,浑浑噩噩闯进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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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醉音坊出来之后,宁天微先去了兵部尚书府上查看现场,尔后进宫赶往崇光阁面圣。入夜之后,他仍未离开皇宫,而是独自登上观星楼。
这座百尺高楼是弘明仙师季疏生前督造,用来夜观天象,占测天机,是天师专属的楼宇。自季疏死后,观星楼空置许久。
宁天微第一次登上观星楼,站在顶层露台上仰望天宇,阴冷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彤云唾手可得,冷风掀起他的发梢,吹动衣袍,猎猎作响。
向下看,整座皇宫乃至偌大皇都尽收眼底。宫中只有一座宫殿附近还有竹林,小小一丛,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被人刻意忽略的月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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