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祸猪六戒: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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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会管。既已置身欢场,若你知道些什么却又刻意对官府隐瞒,只怕会对你自己不利。”

    阿莺显然已经很清楚沈亭山的意图,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咬了咬唇,又呷了一口酒,开口说道:“前一晚来过,他和马荣一起,是我和崔娘作陪的。”

    陈脊问道:“你们四个一起?”

    阿莺点头道:“他与马荣相约,点了我的花牌。马荣……点了崔娘的。”

    沈亭山道:“当晚发生何事?详细说来。”

    阿莺酿了酿勇气,才慢慢讲起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其实是阿莺和李执事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李执事蛇头鼠眼的模样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当时就在崔娘身后,也不说话,就是悄悄跟着。我瞧见了,走过去喊了他一句,将他唬了一跳。崔娘听到动静,回过头看他,他立刻慌里慌张的,逃也似地跑了。他跑的时候走摇右拐的,看着着实龌龊。”

    陈脊听这描述,与自己印象中的李执事倒是大为不同,好奇道:“他寻常都是一副傲气的模样,走到哪头都抬得高高的,怎么”

    阿莺摇摇头道:“我又不认识他,怎知他平时如何,反正我第一次见他便是这样的情景。寻常客人来了,要么纳门钱听曲,要么点花牌叫姑娘,哪有这般悄悄跟在姑娘身后的人。”

    “他那次来只是单纯为了跟崔娘?”

    阿莺笑道:“那不是,他是来‘紮火囤’的。”

    “紮火囤?”陈脊问道。

    “就是美人局,男盗女娼最是来钱。他们用自己的妻子,或找我们这样的人去假扮妻子,装成圈套,引诱良家子弟,一等成就好事,就率人打将进来,诈他一个小富贵。姓李的自小就被人欺负,进了丧行后与打手们有了接触,索性就自己组了个帮派。这里头都是些不良之徒,凌弱暴寡,干这种没天良的事正合适。”

    陈脊听到李执事竟是组建打行的人,面露惊讶,瞪大眼睛看向沈亭山,却发现他神色颇为淡定。

    “李执事跟踪崔娘,莫不是要崔娘帮他做紮火囤?”沈亭山追问道。

    阿莺冷笑:“他哪里舍得,崔娘可是他的观音菩萨。他要日日来供着,只求菩萨现身。”

    “那第二次见面呢?”沈亭山问道。

    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形,阿莺脸上露出了些许痛苦。

    阿莺没想到点自己花牌的竟然是李执事。自从她和马荣好了之后,就再没有接过别的客人了。阿莺反复与龟公确认了许多次,龟公都说没有叫错人。更令阿莺绝望的是,马荣也在这个局上,而他点的是崔娘。

    那晚,李执事、马荣、崔娘和阿莺四个人就在三楼的右上房里,倚翠偎红,杯觥交杂。

    酒至半酣,马荣竟趁着耳热戏侮起崔娘来。

    这崔娘虽非教坊司官妓出身,却与寻常私娼不同,凭借一手绝佳的箜篌,素来只以艺侍人。

    她见马荣酒后开始犯浑,立即喝止道:“马会首还请自重,再这般无礼我便喊人了!”

    怎知这马荣倚酒三分醉,更要用强,崔娘忙跰跰而逃,衣袖却不慎缠在桌角,又被马荣抓住强搂入怀,一时脱身不能,只得高声呼救。

    阿莺虽素来不喜崔娘,可见此情状,也挣扎着要去帮忙。谁知李执事却也将她死死圈住,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而四人正在不可开交时,龟公带着打手进来制止。

    “崔娘是金凤楼的摇钱树,鸨妈才不会让马荣这么轻易得手。再说,若真的得手,鸨妈又如何同李御史交代?”

    沈亭山问:“后来呢?”

    “后来崔娘便借着打酒的名义出去了一阵,后头再回来时马荣已醉得不省人事,我们便打发他家小厮来将他带走了。”

    陈脊问:“那李执事呢?”

    阿莺怔了一会,呷酒道:“我跟他回了房,大概丑时初刻才走。”

    “崔娘离开的时候,你为何不跟着离开?”

    阿莺苦笑道:“你以为我是崔娘吗,有大人物护着我。我不过是最卑贱的人,只能呆在我该在的地方。”

    听到这陈脊心里涌出一阵难受,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世间不平之事太多,身不由己这一项最是伤人。

    沈亭山也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取了另一葫芦与阿莺碰杯对饮。

    阿莺望着沈亭山二人,良久,冷笑道:“你们在同情我?你们同情我干什么,我是娼妓,最是无情。管他是马荣还是什么李执事,对我而言都是男人,都一样。”

    沈亭山看着阿莺,明白了她许多的言不由衷,他没有安慰也没有戳穿她,而是摆出一副官架子,正色道:“李执事离开时可有人看到?”

    阿莺脸色顿时舒缓了许多,笑道:“门口龟公彻夜看守,你们去问问便知道。”

    “李执事走时可有带着什么东西?”

    阿莺顿了顿,肯定道:“什么也没带。”

    沈亭山低头忖思了一阵,又问道:“崔娘去哪了,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她竟不在?”

    阿莺没好气道:“一大早便出去了,说是去赴约。我又不是她的老妈子,我管她去哪?”

    阿莺说完起身将酒葫芦塞回到沈亭山手里,盈盈笑道:“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点我的花牌吗,不点我可要去接别的客人了。”

    陈脊闻言顿时慌张了起来,拉着沈亭山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多谢姑娘相告,我等这就告辞。”

    出了这虎狼窝,沈亭山终于憋不住笑,朗声道:“你怕什么,她能吃了你不成。”

    陈脊用袖子揩了揩头上的汗,连声道:“不合于礼,不合于礼。”

    沈亭山笑道:“行了,我带你去个不吓人的地方。”

    陈脊疑惑地看向沈亭山,沈亭山撇嘴笑道:“赌坊。”

    陈脊几乎是被沈亭山架着才上的驴背。

    他满脸苦色,吞吞吐吐地恳求道:“这赌坊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实在不成。”

    沈亭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这人素来不爱强求。但今儿为了陈脊,勉为其难破了例。“这赌坊你跟我去也得去,不跟我去也得去。 ”

    一瞬间陈脊脑子里飞过许多借口,再次求告道:“欢哥!欢哥是涉案人员,但我们早晨急着查案,并未派人拘他,我现在就回县衙带人去拿他!”

    沈亭山才不听陈脊这许多废话,手中的驴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抽在他的驴背上,驴登时吃痛疾走。

    陈脊惊得大叫:“驴儿!驴儿!你可不是马,慢点!慢点!”

    二人要去的赌坊位于城东财神庙旁。

    据说,凡是进入赌坊的赌徒都要先到这财神庙里诚心供奉。而庙里的庙祝,白日睡觉,夜里营业,专解这‘十年扬州梦’。

    “若是得了好签便要给这庙祝十贯随喜功德钱。所以啊,这里头的庙祝,人称‘钱十贯’。”沈亭山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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