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 6、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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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声,“臭乌鸦嘴!”

    甲队三位小娘子笑出声,碍于乙队身份,又不敢笑得大声。

    程瑗这时也不敢再说话。最后一次,最后一箭,钱是小事,事关颜面。她提议投壶是想让大家见识见识凝珑的风采,不怪凝珑失误,只怪她自己不争气。

    凝珑面色凝重,她投不中不丢脸,就怕甲队看轻程瑗,看轻国公府。

    做足了心里准备,终于——

    “嗖——”

    一发贯耳!

    只见凭空出现一箭,在凝珑那箭后发,将原本可能擦边而过的箭矢直直顶起!那股后发力实在强大,不仅将凝拢那箭推入壶耳中,后发之箭也成功挤进狭窄的壶耳!

    众人瞪眼惊诧,一道朝身后看去。

    “乙队少只箭矢,愚以此箭奉上。”

    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传来。

    那人束发戴冠,蛾眉玉脸,芝兰玉树。披一身墨青长袍,身姿清瘦颀长。

    程瑗先回过神,“秦先生,你怎会在此?”

    众人这时才了解这位男郎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被程瑗聘请过来教书的私塾先生。

    “愚在私塾堂等候程娘子,却见程娘子迟迟未来,便挪步这院寻人。”那人朝在场几位小娘子躬身作揖,“愚某秦适,问诸位小娘子午安。”

    虽是朝诸位作揖,可凝珑总觉秦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着。

    胡嬷嬷捡起壶耳里的两只箭,认真想了许久,最终宣布:“甲队获胜!”

    那三位小娘子当即蹦跳着庆祝,毕竟樊楼的螃蟹宴不便宜,约莫要耗费一月的俸钱才能补上。三位有眼力见,既然教书先生来了,那她们就移步别处赏花去。

    反正这处与兄长那处隔得千百里远,程瑗不担心这仨会与兄长碰面,索性挥挥手,由着人去了。

    凝珑挑出那把后出的箭矢,上前递到秦适身前。

    “多谢先生解围,不至于叫我输得太难看。”

    秦适含笑,“举手之劳。”

    这时程瑗也无心再去读书,“秦先生,你先去私塾那院待着吧,等我回来。”

    秦适回是,转身离去。

    清完场后,毒辣的日头正当空。程瑗邀凝玥进屋稍作歇息,俩人正对坐说话,忽见凝珑蹙起眉,眉头皱得能打场官司。

    凝珑捂着小腹,脸色发白。

    “莫不是中暑了?”程瑗问。

    凝珑回不知道,“屋外阴凉地多,不至于被晒中暑。可能是胃病犯了,老毛病,捂一捂就好。”

    程瑗赶忙沏好茶,“来,喝口热茶。”

    哪知刚含下一口茶,凝珑脸色变得更难看。

    借口出去一趟,再回来,歉疚地说:“我想回家拿些东西。”

    “怎的突然要回家?今日可是解蛊日。”

    凝珑委屈巴巴地望她,“身上来了。回家取月事带。”

    程瑗万分震惊,急忙拽着她往自己卧寝里走。

    “不必再跑一趟,我屋里有一箱新的,你来用。”

    凝珑却说不行,“我还想将我的贴身婢子云秀领来。”

    “这也简单。我即刻写信递去凝府,叫那婢子乘车来伺候你。”

    这法子可行,不过凝珑还在犹豫着。

    她这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云秀一定要来,但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云秀。屋里暖肚的小薄被子是亲娘给她留下来的,这二十年来,每每月事来临,她必得抱着那薄被子暖身。

    偏偏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子放在哪。

    凝珑说,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去趟凝府,个中缘由不愿与程瑗说。程瑗没辙,只得由着她去。

    派辆马车送走凝珑后,程瑗心乱如麻。

    解蛊么,就是做那种事。可今下凝珑月事初来,这俩人要怎的解蛊。难道要被蛊毒活活熬死么……

    但她到底是个黄花小姑娘,这种事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计谋。

    还是回去读书吧,反正她操心也是无用。

    刚推开私塾门,就见秦适朝她拜了拜。

    “愚临时有事,改日再来私塾教书。”说罢不等程瑗反应,便信步走出院。

    不读书,那就去找另三位小娘子玩吧。结果被婢子告知,三位小娘子走迷了路。程瑗无奈地叹口长气,踏上了漫长的寻人之路。

    *

    国公府。

    方正的棋盘上,黑子逐步绞杀白子,白子深陷困境,摇摆不定。

    程拟又落下一子,将白子逼得几欲动弹不得。

    “心思飘忽,下棋雌懦。你近日有甚心事吗?”

    程延一板一眼地回道:“禀父亲,没有。”

    疏离陌生的称呼深深地刺痛了程拟的心。

    “你还在怨我吗?”

    程延落白子,“不怨。”

    程拟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是早产子,你娘生你时气血不足,喊了一夜才把你生下来。产后性命垂危,勉强被药汤吊回一命。那时我天真地以为,家里娘在孩在,没坏事会发生。所以在你娘坐月子时,我就跟着大将军去边疆平定叛乱。再回来,你娘已经入了土。后悔啊……”

    “娘她是产后郁结,日夜哭泣,举止疯癫。在她最需要你时,你却远赴边疆。”程延眸色深沉,白子再落,竟活生生地杀出条生路。

    “如今她不再需要你,你反倒日夜忏悔。世人皆夸你不续弦是一世深情,你听了数年,不觉讽刺吗?”

    程延捻起最后一枚白子,将黑子杀得措手不及,出奇制胜!

    棋局败,程拟的肩膀也耸了下来。

    世人夸他齐国公英勇无敌,深情专一,可他的儿女却骂他无情无义,与他疏远。

    他不在乎的世人将他高高举起,他最在乎的儿女把他狠狠摔下。

    最终他无助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一遍遍地重提了。不要说你老子,说说你自己吧。”

    程拟终于找回长辈的脸面,“我看你对凝家小娘子情意匪浅啊。”

    闻言,程延品茶的动作一滞。

    他澹然回:“只有她能解我的蛊,她是医我的药。”

    程拟冷笑,“你很喜爱她,那她呢,她喜爱你吗?”

    又接着问:“因春蛊走在一起,能走得多长远?”

    “与你无关。”程延将玉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奉劝一句,对她留点心。毕竟想当世子妃的不胜枚举,你怎么就能确信,她是喜爱你的人,还是喜爱你的世子身份?”

    “无论是喜爱我的人,还是喜爱我的身份,不都是喜爱我么。”程延给程拟添了盏茶,“父亲不如多操心操心朝中一事。我发觉,朝中势力不止三派。宰相扶持幼帝,我们扶持幼帝的舅舅荣王,以凝家为首的中立派来回观望。还有一派,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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