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相见: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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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的,再开口时,明显有了点小情绪:“十年前就在一张书桌上睡过,你现在倒知道避嫌了。”

    裴河宴确实有些顾虑,但完全是因为这一路上她毫不自知的别扭。他知道这是了了顾全眼下的妥协,所以不想她为难而已。

    他坐着都能睡着,不过一晚上,在哪对付都一样。

    可她竟然要和他翻旧账?

    “十年前你几岁?现在又几岁?”裴河宴瞧了她一眼,见她抿着嘴,腮帮子微鼓,似是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你是觉得我又在跟你划清界限?”

    他的后半句话没头没尾的,了了却听懂了。她摇了摇头,否认:“不是,我就是想睡觉了。”

    为了表现她是真的很困很想睡觉,了了从行李箱里取出洗漱包,径直去了浴室。

    牢骚发过了,裴河宴要是不想待在这那就走吧。要她挽留,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本来就是过路临时歇一晚,芝麻绿豆大点事,她不介意,他也不往心里放,这事就不算事。可若是心里非得计较点什么,那就真的变味了。

    了了收拾好自己,把空间大一些的靠窗靠沙发的床位留给裴河宴,自己选了靠近浴室那一侧的,扯开被角躺进去,面朝着墙壁,闭眼睡觉。

    她的存在感一弱,裴河宴也松了一口气。

    他俯身,将她踢到床尾的拖鞋摆到床前,熄了灯,只留下玄关通道内的那一盏,轻声进了浴室。

    了了这才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被子蒙过头顶。

    裴河宴出来时,她已经睡着了,轻微的鼾声像小猫的呼噜。他将最后一盏灯揿灭,摸黑走到床尾坐下。

    窗帘的缝隙中依稀能看见在灯光下旋舞的雨丝,时疾时缓。

    雨声轻落,在车顶、在屋篷,在地面的水沼上。听得久了,浮躁的呼吸也跟着渐渐悄寂。明明是温凉湿润的夜晚,他却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

    了了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浮屠王塔,梦见了十三岁时遇见的裴河宴。

    梦境太过真实,她刚踏入塔内,都没意识到这是周公之梦。她在灰尘庸溢的书柜前整理书录,小师父拿着戒尺监工。

    炙热的沙漠里,没有一丝凉风。她热得满头是汗,央他给自己倒杯凉水。

    他好脾气的拎来一整壶凉开,还把干净的手巾递给她擦汗。

    了了边抿着水解渴,边和他抱怨:“小师父你以后千万别长大,你长大后一点都不讨喜。”

    他饶有兴致,挑着眉问:“我怎么不讨喜了?”

    “很难沟通,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爱跟我玩了,明明都是新时代了,他却跟活在古代似的,估计跟我说了三句话还得回去跪着抄佛经。”了了捧着茶杯长叹了一口气,用十分惋惜的眼神看着小师父。

    她之前竟然会有按小师父的标准找男朋友的想法,真是无知者无畏。

    梦里的小师父跟开了柔光滤镜一般,闪闪发光。他笑了笑,温吞地倚着书架坐下,那深邃的眉眼凝视着她时,像凝落了一整条星河,璀璨夺目。

    “那你是更喜欢我让你抄经书,让你掸尘收拾书架,让你每日困在这个蒸笼里?”

    这么一说,好像也喜欢不起来。

    了了皱了皱眉头,苦大仇深:“就不能不干活吗?”

    小师父手中的戒尺在她头顶轻轻一落:“这也要,那也要。了了,你贪心了。”

    了了护住脑袋,冲着他手中的戒尺呲了呲牙:“我要是不贪心,不就变成你这样了嘛?”

    “我哪样?”对面的人,忽然音色低沉了一些。了了抬眸看去时,他身量一变,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如今的裴河宴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哪样?”

    了了瞬间气短,她支吾了半天,还是投降道:“挺好的,特别好。”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天色刚亮, 了了就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不好不坏,虽解了乏,可后脑勺犹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隐隐作痛。

    她揉着脑袋, 拥被坐起。

    房间内的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 连接着阳台的整扇落地窗似拢住了日出前最瑰丽的颜色,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被精心地装裱在相框里。

    了了发了一会呆,先去看隔壁的床铺。

    床上的枕头被套仍旧像刚铺上去的那样平整,床尾的床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一看就是有人一夜未睡。

    她往枕头底下摸了摸,找出手机,先取消闹钟。

    正要起床洗漱时, 她从那一点窗帘缝中看见了坐在阳台藤椅上的裴河宴。

    太阳还未升起,依现在的天色看, 今天都未必是个晴天。

    所以……总不能是在等日出吧?

    不过了了转念一想, 要是他们两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 隔着一个床头柜,睡眼惺忪地互相对视,那画面似乎也挺惊悚的。

    还是现在这样好, 起码已经避免了百分之八十的尴尬。

    知道他人在屋外,了了起床时故意发出了一些动静来提醒他。

    等她收拾好, 裴河宴已经心照不宣的等在了门口。

    机场附近的酒店, 为了方便起早赶飞机的旅客, 早餐供应也相应提前了一个小时, 早上六点半准时开餐。

    接他们去墓园的商务车七点才到,两人不慌不忙吃了个早饭。见时间还早, 了了去煮了杯咖啡,顺带给裴河宴也捎了一杯。

    裴河宴赏脸地喝了一口,直接苦得他眉头紧锁:“没加糖?”

    他刚才还看见了了在咖啡机旁,一勺牛奶一勺糖的搁了好几勺,敢情全是给她自己搁的,一勺没往他这杯放。

    了了故作疑惑:“你不是就爱喝苦的吗?”

    裴河宴无声的用眼神询问:这话从何而来?

    了了回答:“在王塔的最后一晚,你煮的那个茶可比咖啡苦多了。”

    裴河宴无言以对,他握着杯柄,抬眼看了看她。虽然明知她是故意的,可看她装模作样的粉饰太平,又瞬间没了脾气。

    这倒是让他想起来了,她一向是有些记仇的。

    他面不改色地又喝了两口,这两年他喝茶的口味变重,茶味不浓难以提神。这种未经炼淬的咖啡豆虽然苦,但适应了苦香的口感后,对他而言也就还好。

    了了见他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半杯见底,贴心地问了一句:“还需要吗?”

    “不用了。”他放下咖啡杯,稍微停顿了一会,提醒道:“快七点了。”

    了了立刻会意,这是催促了。

    她用瓷勺搅了搅咖啡,将奶糖均匀,喝了一大口发觉有些烫,只能边和他说话边拖延时间:“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闭了一会眼睛。”

    了了忍住想做表情的冲动,默默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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