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相见: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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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从枝蔓叶梢坠入他手心的露水,圆浑且清澈,生机勃勃。

    他的心,缓缓地跳动了一下。有别于心脏正常跳动的频率,他感知到那是另一种不同寻常的,需要他去正视的感受。

    甚至在此刻,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被她注视着,求助着,用充满了依赖和信任的眼神。

    他看了眼周围,这并不是他经常会来的地方。他的工作内容与壁画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可他现在忽然很想,让她开心一下。

    所以,他问了了:“想回南啻吗?”

    啊?

    了了没听懂,他问的是她想的那个南啻吗?

    优昙法界耗资巨大,企划阶段时还是低估了施工难度,导致开放时间遥遥无期。迫于各方压力,上头做了施工调整,侧重修建主场馆,做分批预展的计划。

    明后年,会有两个分场馆陆续开放。

    一个是婆罗壁画艺术展馆,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场馆。

    另一个,就是南啻遗址的千佛石窟。

    裴河宴没对了了解释太多:“跟我来。”

    ——

    千佛地宫在另一个场馆,需要先穿过一条回廊,才能进入展厅。

    回廊里的照明设备还未安装,只有安全出口的提示牌相隔着一定的间距,在淡淡发光。

    了了越走,脚步越慢。她还不敢说自己害怕,只能靠不停的说话来确定裴河宴的位置。

    “因为是地宫,通道就必须要搞的黑黢黢的吗?”

    “现在还在施工,照明设备没有安装。”裴河宴就在她前面两步远,听她声音微有颤意,问道:“怕黑吗?”

    她小时候好像并不怕,晚上拿个烛台就能在浮屠王塔如履平地。

    “不是怕这个。”她还真不是怕黑,只是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失去视野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这里没有台阶和障碍物吧?”

    没等裴河宴回答,她伸出去试探前方障碍物的手已经碰到了他。

    裴河宴应该是为了等她,所以停了下来。

    了了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小师父?”

    裴河宴没立刻回答,在回廊微弱的光线下,他垂眸看着了了良久:“又怕我带你下地狱?”

    他音色低沉,一下就勾起了了了对那年浮屠王塔的恐惧。

    她清晰的记得,有一晚她做了个噩梦,梦见小师父拿着烛台带她走入地宫,走向了深不见底的炙热深渊中。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是想起了当时被噩梦夜夜笼罩的窒息感。

    “你手机呢?”裴河宴问。

    但他好像也没指望了了能够想起用手机照明的这件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把自己的递到了她的掌心里:“拿着。”

    了了“哦”了一声,惭愧地捂住脸,暗骂了自己一句:猪脑子。

    回廊有些长,它类似地下通道,四通八达的,全是拐角和出口。

    了了跟在裴河宴身后,沉默了一路,也懊恼了一路。

    手电淡淡的白光照在他的脚后,了了看着他的脚步良久,迟钝地回答了一句:“你不会带我下地狱,你把佛骨念珠都给我了,我再也没做过噩梦。”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刚回京栖老宅的那段时间, 了了也是睡不安稳的。

    她总是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画面,了致生见她白日里总没精神,还特意去买了灵芝给她熬水喝。

    灵芝水实在苦得不行, 就算加了糖蜜, 味道也是怪怪的。

    她喝了半个月, 喝到生理性的闻到这个味就犯恶心,只能撒谎说自己已经好了。

    至于她后来会想到用佛骨念珠来压枕, 还是因为裴河宴说:“戴着它,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那会了致生已经告知过了了,佛骨念珠是佛教至宝,他希望了了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归还给裴河宴。于是,她就当是借用,每晚握在手心里, 从刚开始睡下一小时就频频噩梦至天明,到后来已经可以在梦中挣扎醒来。

    直到裴河宴回信, 明确是自愿把佛骨念珠赠予了了后, 她才开始经常佩戴。

    到现在, 了了只有偶尔累极或者水土不服的时候,才会再做噩梦。然而这种程度的噩梦,早已经无法影响她了。

    “你经常佩戴?”裴河宴问。

    了了摇头:“不怎么做噩梦后就收起来了, 但会定期拿出来给它晒晒太阳。”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住民宿, 我怕弄丢, 就没带出来。回京栖后, 我把它拿给你吧。”

    听她像是想要归还的意思, 裴河宴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种念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有。”

    “为什么?”了了不解, 这么宝贝的东西,又是他师父送的,她那次听完就已经觉得烫手了。也不知道老了是不是知道有这个渊源,当时才那么执意要写信给他。

    “凡是佛宝都有灵性,它要是知道它护的主成天想把它送出去,会闹脾气的。”

    前方已经到了出口,连提示牌的灯光都要比别处更强烈一些。他推开门,依旧是一手撑着,侧身让她先过。

    了了狐疑地借手电筒的光看了他两眼,他说得这么认真,她还真的有点信了:“闹脾气?那它打算……怎么闹啊?”

    手电的光刺得裴河宴微微仰头,闭了眼睛去躲避光线。

    “把手电关了。”他提醒。

    了了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照到了他的眼睛,连忙翻过手机,去关闭手电的功能。

    她还在试图解锁手机屏时,裴河宴察觉到她的窘境,他空着的那只手准确无误地揽住她的肩背,往前一带,想先将她带出回廊。

    薄薄的一层织棉阻隔不了热度,他掌心的温度比她的要再高一些,接触的瞬间,了了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他。

    回廊出口的门只开了半扇,有些窄,裴河宴原本只是虚揽住她肩背的手上移了寸许,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中一带,以一种半拥的姿势,十分轻巧地把她送了出去。

    他落后半步,松开了门。

    失去支撑的弹簧,几乎是立刻回弹,将沉重的防盗门紧紧关上。

    清脆的门锁锁定声吓了了了一跳,她回头看去,回廊的出口已经彻底关闭。

    裴河宴也在此刻松开了手,他抽走了了手中的手机,几下关掉了手电:“走吧,前面就是展厅入口,不能再照明了。”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需要”,了了并未发现这么细微的差别,信步跟上去。

    出了回廊,已渐渐有了灯光,虽然照明有点暗,但展馆为了展示效果对光线都是有严格控制的,只要视野是清晰的,就不影响。

    千佛地宫的展厅并未开放,门口除了两个负责巡逻看守的安保外,并无他人。

    裴河宴是千佛地宫的特聘指导,都不用刷通行证,直接带着了了从安检闸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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