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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秘方》 199、尘埃落下(第2/3页)
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方才那一摔之下变得鲜血淋漓。
新鲜血液的味道盖过了满地伏尸被雨水冲淡的血腥气,仿佛在漆黑雨夜中拉起一道红线,牵引着那化身怪物的少年扑向他的猎物。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人已经后背着地、头也重重磕在地上。
眼前一黑,耳鸣袭来,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秦九叶睁开眼,这才发现那少年已经死死压在她身上,右手如铁钳般扣在她手腕上,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瘆人的咯咯声。
雨水从他的发尖滴落在她脸上,苦涩的雨水迷了她的眼睛,她的声音中几乎带了几分哽咽。
“李樵!是我!你睁眼看清楚,是我……”
少年没有回应,只缓缓转动眼睛。
那双曾经多情变幻的浅褐色眼睛变了,一眼望去只剩下两个漆黑巨大的瞳孔。不同于先前的沉迷混沌,那双眼睛里已完全看不到任何情绪,只能看到本能和欲望。那是野兽的眼睛,饥饿吞噬了他身体里的灵魂,无限滋生的疯狂取而代之。
他用一种处死猎物的力度将她按在地上,那只曾经无数次任她牵起的左手狠狠撕扯开她的衣领,整个人随之俯下身来。
颈间一阵剧痛,少年的牙齿毫不犹疑地刺进她的皮肤。
血涌出的一刻,秦九叶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凉意顺着脖颈开始蔓延至全身。
疼痛使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她的指尖也随之颤抖。
混乱中,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使得她拼尽全力将毫针捏在了手中。但她下不去手。
她看到了他身上新添的伤痕,那是他方才同那些天下第一庄杀手缠斗时留下的,因为泡了雨水的缘故,还在不断渗着血。
她想到方才他用青芜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幕,想到他用尽全力与那些人缠斗拼杀的样子,想到她每每呼唤他时、他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瞬间……
咻。
一道纤细闪着紫光的软索破空而来,直奔那少年的后脊而去。
软索另一端,滕狐十指用力收紧,软索上根根铁针犹如翘起的蝎尾,深深刺入血肉之中,将人从那女子身上掀翻开来。
惯使暗器之人力气比不上真正的武者,这一招几乎用尽了滕狐的力气,他死死盯着那发狂的少年,手下半点不敢松懈,软索因拉紧而吱嘎作响。
“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瞧着比之前那些有精神多了。”
许是疼痛令身体恢复了理智,许是那铁针上的麻药起了作用,又许是那女子的血入了喉、缓解了身体中的干涸,那浑身是血的人眨眨眼,清明终于重新回到他眼中。
李樵的视线随着呼吸晃荡颤抖着,从混着鲜血的泥水移动到女子倒在地上的身体、最终停在那张沾着血污与泥巴的脸上。
他方才挣扎着从地狱中爬出来,却又眨眼间一脚踏入另一个地狱。
嘴边有什么东西被雨水冲下,他抬手去擦、怔怔低头望去,只见双手上一片鲜红。
那是她的血。
他亲手将她撕碎后流出的鲜血。
十六岁前,这几乎是他每天都会看见的颜色。而眼下,他几乎要不认识这种颜色,心底有个声音拼了命地呐喊着、想要否认这一切。
下一刻,泥水中的女子撑起身体望向他,伸出那只瘦弱的手臂想要安抚他。
“我没事,你过来……”
满手鲜血的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
那种怪病的发作正侵蚀着他的身体,可身体上的难受比不上此刻心间万一。他的心像被千万把铁钩穿透了一般,钩子向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心口,提醒他那颗方才长出的血肉之心即将因他的所作所为再次走向毁灭。
为何她总是如此?坚定地来寻他,坚定地相信他,坚定地用带血的手安抚他。若她训斥他、惊叫着躲开他、或愤怒或仇恨地撕打他,他都不会这般难受。
可她却要他过去。
不,他不能,绝对不能……
刀光亮起,软索被青芜刀斩断、颓然落下,果然居的柴门“吱呀”一声在雨夜中晃了晃,少年的身影已不在院中。
先前种种都不如眼下这一幕令秦九叶感到慌乱,她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爬了起来,将那大喊大叫的滕狐丢在身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院子。
她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不能让他离开。
心中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一旦放他离开,他将再也不会回来。
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失血令她的视野开始模糊,但她仍踉踉跄跄地在泥路上前行着。
出了果然居,有两条路可以出村去,一条往右、一条往左。
因发病而神志混乱的少年凭借本能向左而去,在他身后追出的女子也当即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黑夜、雨水、离去的江湖少年和紧随其后追出的药堂掌柜,一切的一切都仿若重演,就连雨中的脚步声都重叠在一起。
只是这一回,她注定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秦九叶跌倒在那条泥泞的小路上,膝盖磕得生疼,她努力爬起来,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再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她就这样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前行着,直到迎面似乎有人赶来,翻身下马、踏碎一地雨水,来到她身旁。
她想张口大喊:不要管她,快去追李樵。但嘴唇发麻,一开口声音如蚊子叫一般。
雨幕中,一切都融化流走。
她再无法前进半步,一头扎进那人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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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那棵大榆树断了后没多久,丁翁村中那条快被牲畜踩烂的泥巴路又被水淹了。
只是这一回有所不同,雨好像再也不会停下,而几日前那艳阳高照、草长莺飞的好日子像是从未有过。
哪哪都寻不到阳光的影子,虽然离日落还有阵子,但屋内已点上了灯。
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知灯油贵,也不知替主人家省着些用,什么都也不做就敢点灯。
躺在床上的女子心下叹气。
她早就醒了,脖子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得疼,但伤得并不算十分严重,只是失血令人虚弱,她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索性就闭着眼,装作还在沉睡。
可那守在床边的身影迟迟不肯离去,就这么从日头高升守到日落。
这可不行。
断玉君不能如此,督护更加不能如此。
秦九叶睁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床边那人露在外面的剑鞘。
稽天剑一颤动,剑的主人瞬间清醒过来,急急俯下身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又后知后觉这距离似乎不太妥当,这才退开来些。
“怎样?还疼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摆了摆手,又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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