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人们又打起来了[崩铁]: 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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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拂过郁沐的脖颈,有少许痒意,存在感很强,郁沐能清晰感受到尾尖掠过的弧度。

    “今天的睡姿似乎额外差,是有什么原因吗?”

    郁沐思索着,摆脱不了饮月的束缚,只好抱着对方走到桌边,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打开古籍。

    没找到有用的信息,针对龙狂后遗症的研究典籍寥寥无几,样本更屈指可数。

    可能只是单纯喜欢攀葡萄藤架?

    得不出所以然来,郁沐决定先不想了,暂且确定对方状态没有太大变化,他坐在桌前,点灯,抽出一张写报告用的纸笺。

    拿出笔,扫开在桌面胡乱摆动的龙尾,郁沐用简练的语言写了几行,正要抬手,右手臂突然一沉。

    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光滑的、冰凉的、笔直但略微带点弧度的龙角卡在虎口,令他难以移动笔尖。

    “饮月,你碍事了。”

    郁沐用大拇指抵着饮月的脸,想叫醒对方,但无济于事。

    持明更放肆地枕着他的手臂,挪动到他的掌心,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笔落在一边,看着写了一半的报告书,郁沐思索几秒,用左手拾起笔。

    接续下去的文字虽然勉强能看,但显然丑了一大截。

    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刚要提笔写落款,一阵不容忽视的痒意突然从腰间窜起,连带筋络和皮肤,令他一下丢了笔,呼吸变重。

    奇怪。

    郁沐轻喘了一声,像被什么东西舔舐,半边身体都战栗着,腰背一下塌了下来。

    他勉强集中精神,找到了古怪触感的源头。

    是饮月。

    又或者说,是咬着什么东西的饮月。

    沉睡的持明拱在郁沐掌心,长吻微微张开,湿润的舌尖在牙齿中吐出一抹红色,它睡得迷迷糊糊,一片金色的银杏叶枝桠柔软,正被它叼在口中含着。

    银杏叶的枝茎不长,非常纤细,幼嫩如同新生,它正颤巍巍地在持明的舌底压着,没过一会,又被密集的齿缘反复厮磨、戏耍。

    银杏叶的另一段连着郁沐右手的伤痕,从绷带缝隙中生长出来的,连接着筋脉。

    是因为今天使用的丰饶之力太多,在无意识状态下没能迅速收回,导致部分外溢,生出枝桠了?

    而自从回来后饮月的反常举动,也是感受到了丰饶的力量,才有所躁动。

    “真是什么东西你都敢吃。”

    郁沐苦恼地掰开饮月的嘴,将自己的叶片从对方的舌尖处拯救出来,但那种被舔舐的感觉并未能从骨骼里消除,反而随着每一次摩擦而愈发清晰。

    郁沐有点坐不住了。

    他加大力度,终于抢救回了自己的叶片。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银杏叶似乎有点委屈,沾着潮湿的液体,正微微摆动着,磨蹭着饮月垂在一旁的龙须。

    郁沐强硬地将不听话的叶子塞回体内,而后深吸一口气,仰头平复呼吸。

    缓了好久,久到快要睡着,郁沐体内那仿佛燃烧着的异样感才彻底消除。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顺着窗棂看向天际,微微泛白的天空在逼退夜色。

    “该睡觉了,再不睡的话,就又要上班了。”

    郁沐痛苦地按了下太阳穴,特意选了一套长袖的睡衣,换好,钻进被窝,将持明放在被褥的另一边,中间塞了一床被子,以作隔离。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睡梦中被叼着。

    当然,饮月咬完银杏叶就睡死过去,或许也不会有他担忧的夜晚袭击的桥段。

    ——

    丹枫不知道自己在哪。

    视野被茫茫灰烬笼罩,俯瞰的角度比过去高了很多,思维混沌,歇斯底里的龙吟在狂怒。

    一艘燃烧如流星的星槎自高天坠落,悍不畏死地冲向遥远云端的千面巨树。

    世界颠倒,洪流滚滚,四分五裂的意识模糊不堪,双眼睁开的第一瞬无法视物,被神君的雷霆粉碎的战场泛起白雾,分辨不清方向。

    身体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固定住了,无法动弹,无法感知,无法诉说。

    战争结束了吗,倏忽死了吗,倏忽怎么样了……

    丹枫头痛欲裂,他趴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忍过钻心的疼痛后,抬头,忽然看见被夷为平地的视野尽头,一具巨大的、肉枝丛生的树根在不断蠕动,分裂出新的枝条。

    尽管树冠已经被烧焦,布满再也无法再生的腐败断痕,毁烂的千面却逐渐从新生的抽条中生长出,幻化为可怖的、阴冷的、邪恶的人面。

    那是千面巨树,倏忽!

    渴望新生的死敌从一截截焦苦的茎叶中生长,生命力蓬勃不息,丰饶的赐福无穷无尽。

    可丹枫只能看着,看着孽物卷土重来,看着持明日渐衰亡,看着战友身殒他乡,穷极光阴,竭尽心力,难辩旧业,徒留遗恨。

    这噩梦仿佛重复了千百遍,永无尽头。

    丹枫向前伸手,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化为斑驳龙躯,染血的利爪残留叶片的金黄,那金黄柔软、坚韧,瞬间包裹住了他的身躯、面部、爪尖,爬满鳞片,嵌入缝隙,左右拉扯。

    丹枫痛苦地发出低吟,却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龙吟。

    “你叫,丹枫,对吗?”

    忽然,有一道声音响在耳畔。

    那声音平淡、冷冽,声线奇怪,语调生涩,带着非人类的冷酷感。

    丹枫猛然抬头,视野却被剥夺,只能感觉有什么东西覆上了他的脸颊,粗糙的触感撕扯着他的鳞片和龙角。

    丹枫试图睁眼,再仔细看清一点,但沉重的思绪如同进入波月古海,被冷冽的海水冲散,再不复还。

    ——

    阳光很亮,透过窗框,直直射在郁沐的眼睑上。

    他被迫睁开眼,动了动胳膊,却发觉半边身体都断开连接了。

    奇怪。

    他缓慢地转动视线,怀里的填充感过强,身躯上的压力也过大,丝毫不像是盖了一床被子的效果。

    掀开被子,向下一望,首先看见的是两个莹莹绿光的龙角,以及被龙涎打湿一大片的衣襟。

    “……”

    郁沐脑袋转了一大圈,几十秒之后,把腰上缠着的龙尾取下,坐起来,盯着中间用来隔离的被子——另一边有压痕,但不重,似乎没能起到隔离的效果。

    仔细回忆昨晚睡着时的位置,郁沐仰头望天,放空了好一会,得出结论。

    他绝对不会为‘自己夜半梦游,不小心爬到饮月那半边床铺鸠占鹊巢’的行为道歉的。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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