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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月明朝汐》 50-60(第15/23页)
阮朝汐侧脸过去?,冲他清浅地笑了笑,又转回了头。
“再说吧。”她的视线越过南苑墙头,“再看看。”
周围无人看顾,阮朝汐坐得随意?,两人肩并着肩坐着,相距不到一个手臂。
她今日穿了身海棠色的高腰长裙,百褶裙摆蜿蜒落入钟少白的视野,她两手自然地交叠身前,鲜妍的海棠色衬得手指纤长柔白。
钟少白冲动地侧身过来,抬了下?手,想握住身侧纤长秀美的手。但阮朝汐才偏了下?头,他就更迅速地把手收回去?了。
视野里只?剩一片大幅度晃动的衣袖。
钟少白掩饰地去?抓拐杖。
动作太?大,拐杖啪得倒下?,在阮朝汐的瞠目注视下?,不偏不倚打在伤腿的膝盖上,钟少白疼得“嗷”一声,捂住了腿。
阮朝汐立刻起身把肇事的拐杖捞过来,“可?有打到伤处?要不要我去?找莫四兄来?”
她俯身过去?查看,人凑近了身前,身上浅淡的熏衣香传来,钟少白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身子细微地往后仰,唯恐自己?冒犯了她。
他的视线不敢直视面前的柔美弧度,改而往下?看,却看到一只?柔白纤长的手腕从衣袖里探出,扶起了拐杖,递还过来。
落在钟少白的眼里,就连润粉色的指甲,削葱似的指尖,处处都其他人好看百倍。
钟少白顶着一张突然涨得通红的大红脸,强做镇定,“不碍事。”
他眼神飘忽,心不在焉地从阮朝汐手里接过拐杖,余光还追着她柔白的指尖,润粉的指甲。
一不留神,手劲一松,啪,沉重?的木拐杖又倒在他腿上。
这回比刚才更不巧,杖头刚好打在小腿包扎的骨裂处,钟少白一下?子疼得没了声儿,捂着小腿伤处,强忍着挥了挥手,表明他无事。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来的是莫闻铮。
他从未遇到钟少白这种不省心的病号,人差点气得原地升天,再不许他在庭院里坐着了,把人强行带回房里。
钟少白一跳一跳地跟随莫闻铮回去?,边走边频频回望,眼神热切。
他又遥遥比划了一个“三”。
阮朝汐抿着嘴,想要忍住笑意?,没忍住,轻轻笑了下?。
这是想要她每个半夜都撑着不睡觉等他来的意?思?
回去?主院时,她的脚步难得的轻盈起来。脑海里不知怎的,闪过的都是从前影像。
荀莺初和钟少白都是她幼年相识的好友,她领着他们在后山疯跑过,在清涧里踩水过,她还试图教会他们两个在溪水里捕鱼。
钟少白有点拳脚功夫傍身,扑腾了一阵,很快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兴奋地两眼放光。
荀莺初捞起裙摆,小心翼翼涉水进?溪,立刻就把阮朝汐传授的抓鱼诀窍抛在脑后,在溪水里快活地扑腾,短襦长裙全?湿透了。阮朝汐赶紧叫她上岸把衣裳晒干。
时辰耽搁太?久,最终引来了女婢。在女婢们惊恐的眼神里和沈夫人无声的怒视里,三人被灰溜溜押解回去?。
——三人能够从小玩在一处,自然是有几分天生?的脾性?相投的。
书房里无人动她的物件,长案边依旧放着昨晚霍清川送来的名册,她漫不经心地一翻,居然又翻到了‘荀玄微’那?页,一眼扫到,立刻飞快地合上名册。
清脆的木屐声从长廊走近,在门外去?了木屐,走过身侧。步伐舒缓从容,是她听得不能再熟了的脚步声。
主院修缮,她连续几日歇在书房里。因为?荀玄微住在小院的缘故,进?进?出出都要通过书房。
她起先听到人来了,还会起身行礼;来去?得多了,有时候她一个不留意?小睡过去?,醒来时人就坐在身侧逗弄兔儿,亦或是坐在窗边安静地书写。
两三日折腾下?来,任是谁都习惯了。耳边传来了荀玄微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继续一动不动地趴在书案上,手臂枕着长案,装作假寐的模样。
进?屋的人也没有停留,穿过她身侧,继续往屏风后面走。
阮朝汐听那?脚步声远去?,猜想他回去?小院休息,趴在书案上偏了下?头,冲窗外方向睁开眼,注视着眼前的迷离晕光,心想着,那?页大疏漏还是要用墨涂黑了才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铮——”的清鸣。
阮朝汐一下?子坐直起身,视线转往屏风处。
被六扇紫檀木云母大屏风遮挡住的,除了她这几日用的紫绫小榻,还有角落里的琴台。
透过屏风缝隙,墙上挂着的七弦琴被取下?,荀玄微坐在琴台边,调音转调,从容拨弦。
舒缓悠扬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阮朝汐这几年下?过苦功夫学琴,听起调便知,奏的是一曲《流水》。
曲音洋洋阔阔,仿佛大江奔流入海,前方日出东升,星辰坠落,而江水奔流昼夜不息。
阮朝汐起先还试着分辨弹奏的手法,听到后来,只?觉得心境明畅,胸怀展开,心中烦躁郁气一扫而空,坐在窗案边凝神细听,渐渐地听入了神。
最终一声“铮——”然收音,听客猛然惊醒,室内余音袅袅,侧耳细听也只?能捕捉到最后一点尾音。她惋惜地‘啊’了声,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荀玄微从角落的琴台处抱琴起身,白蝉从耳房快步过来,接过手中的琴,仔细擦拭保养起琴身琴弦。
阮朝汐这两日心头积压的郁气,被意?外听到的一场流水琴音消散了不少。荀玄微转过屏风走近身侧时,随意?问?了句,“如何?”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懒得动弹,而是转过身,发自内心赞了句,“曲音高妙,好听极了。”
荀玄微莞尔,“早上看你心情不佳,现在心情倒是转好了。”
他在窗边落座,取过小笼放出了兔儿,撸了两把长毛,“听沈夫人说,你在西苑也选学了琴?不知进?展如何?”
阮朝汐实话实说,“只?是学了指法技艺。和七娘差不多,距离精通还差得远。”
荀玄微轻缓地摸着兔儿背部紫黑色长毛,“怎的把你自己?和七娘相比?太?过自谦了。七娘的琴艺距离出师还远。我试过教她两回,教不通。”
“并未自谦,真的差不多。偶尔抚琴自娱,七娘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她。”
荀玄微不置可?否,从对面倾身过来,打量她放置在书案上的纤长手指。
他凝视的时间未免过久,阮朝汐渐渐感觉有点不自在,手指细微地往回蜷,就要收回袖中。
“别动。”荀玄微出声阻止,“七娘的手短而圆润,天生?不利弹奏,她学不好琴,我不怪她。你的手纤瘦而指节长,为?何你学不好琴?”
回身对屏风后还在以干布擦拭琴身的白蝉道,“等下?再擦。把琴抱过来。”
年代久远的名贵桐木琴,琴身刷了不知多少道的清漆,在日光下?倒映出清光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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