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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月明朝汐》 30-40(第15/20页)
车壁上,她低低地嘶了声,皱眉揉着自?己的右肩。
“牛车奔不过快马的。”她隔着竹帘对外面道,“对方至今未放箭,应该无意伤人。李大兄,要不要过去问问来意?”
与此同时,后方骑兵也缓下追势,齐齐勒马停步,只有一匹轻骑越众而出,疾奔而来。
马上是?一个身姿极为矫健的年轻人,刚刚及冠年纪,身上配有甲胄腰刀,看起来像是?个少年将?军。阮朝汐在?山壁阴影下望去,不知怎么得?,只觉得?年轻将?军的眉眼神情依稀有三分熟悉。
“一群傻子!叫你们停车,你们跑什么跑!”年轻将?军拨马停在?牛车旁边,偏头打?量几眼,马鞭一指如临大敌的李奕辰,准确地叫出他的小名。
“李豹儿!怎么,东苑筛来筛去,竟把你这傻子留下来了?”
李奕辰:“……”
李奕辰一拍脑门?,也想起来八分,“你……你是?不是?当年住南苑的那啥燕三兄……”
“燕斩辰,燕三兄。”姜芝扔下长弓,上前拱手行礼,“五年未见,别来无恙。”
陆适之也扔了短刀,跟过去行礼,“见过燕三兄。”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殆尽,就在?几人寒暄见礼的当儿,牛车窗口的细竹帘从里掀起半扇,阮朝汐若有所思地看着五年未见的燕斩辰。
目光从马背上英武锐气的燕斩辰身上,又缓缓环顾左右。
潮水般涌来的数百轻骑缓行靠近,拥塞了整个山道。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安静停在?路边。
另一名年轻将?军领着众多部曲,披甲护卫在?马车附近,一双依稀熟悉的桃花眼远远地望过来,笑看牛车这边鸡飞狗跳的相?认场景,并未急于上前。
阮朝汐心里默念着,徐幼棠,徐二兄……
徐幼棠和燕斩辰,都?是?五年前跟随荀玄微入京,自?此音信杳然。如今却?不约而同出现在?这三岔口的上山道上,将?他们车队拦下。
昨夜荀七娘玩笑说的那句‘插翅膀飞过来’,竟离奇地应验了。她觉得?匪夷所思,司州距离豫州千里迢迢,人当然不可?能长翅膀飞过来,此刻出现在?豫州山道边的车队,至少七八日前要就从司州出发了。
她的心里倏然剧烈地一跳,想起了那日霍清川临别时,对她匆匆说的那句:“郎君得?空,会来探望十二娘。”
手指关节不自?觉用力,将?细竹帘挑高三分,目光透过竹帘,望向?那辆安静停在?路边、外观寻常的马车。
两?边隔得?远,她看到碧色车帘动了下,似乎也被人从里面挑起。
徐幼棠纵马过去,侧耳聆听了几句,应了声‘是?’,往阮朝汐坐的车驾这边径直过来,下马行礼,“十二娘可?在?车里?”
他奉命传话,“郎君有请十二娘过去说话。”
第38章 第 38 章
细碎阳光从枝叶间洒落, 鸟雀盘旋山道。外观极不起眼的朴素马车停在山道边。
高耸山崖的大片阴影遮挡住车驾,周围来?回走动的部曲影影绰绰,靠近山崖那?边光线黯淡, 看不清楚面孔。
阮朝汐下了车,在白?蝉的搀扶下缓步走近马车边, 越走近脚步越慢,心跳如擂鼓。
“点灯。”她听到一个极熟悉的清冽嗓音如此说道。
部曲掀开马车布帘, 点起了油灯。
油灯摆放在车厢中央的矮案处, 映亮了整个车厢内壁。五年未见的人此刻正好好地坐在案边, 微风吹动灯光, 灯影晃动,颀长人影亦晃动。
荀玄微温和地望过来?, 语气?一如往常地舒缓平静, 仿佛两人之间并未横亘着漫长的五年光阴。
“许久未见, 甚为挂念。阿般, 一切可安好?”
阮朝汐没应声。低垂的视线飞快抬起, 隔着浓长睫羽迅去一瞥。
车里?的人和记忆里?相比, 眉眼清雅依旧,风采灼然更?胜。
五年未见,相比于?当年山中隐居时的怡然恬淡, 如今风华皎皎如海上?明月,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他穿衣也变了。
从前在云间坞时,惯常穿深深浅浅的蓝色,青色,时常着广袖袍, 脚踩木屐,从容行走于?雨后山间。
如今在京城习惯了服紫。
紫为贵色。他今日就穿了通身紫色的曲领金线麒麟祥云纹袍, 袍袖以近乎墨色的绛紫色滚边,衬得白?皙手?腕如玉,周身贵气?逼人,却也生出难以接近的仰望感觉。
只有领缘袖缘以金线勾勒的展翅玄鸟图案,依稀还有几分从前云间坞时衣着的影子。
阮朝汐喉咙哽住了。
在过去五年间,她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见面的情形,也曾经偷偷扳着手?指期盼每次的新年。只可惜新春年年定期而至,而人始终未至。
所有人都?说,荀三郎君身居高位,为天子所信重,新年需入宫赴宴贺岁,回不了乡是常事?。
杨先生也私下里?和她说,郎君在京城里?升迁得太快了,局势瞬息万变,不离开京城是稳妥之道。
每年除夕,在云间坞的爆竹欢笑声中,阮朝汐耳边听着众人赞叹议论,嘴里?什么也不说,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
骗人。骗人。
说好的每年过年回来?的,说好的得空路过会看望的。人呢。
但今日当真见到了人,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刻,毫无征兆出现在面前。她心里?积攒了许多?年的纷乱念头齐齐冒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脑海里?一片空白?。
烛火的摇曳微光下,她笔直地立在车边,只抬起一瞬的视线固执地盯住地,许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荀玄微并未出声催促。
明亮的油灯映照下,他同?样仔细地打量面前五年未见的人。
时光鬼斧神工,于?无声无息处穿凿山川,令少年时植下的树苗成长为参天巨木,也令扯着衣袍垂泪离别的稚弱女童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
她长高了,长大了。
小时候的执拗脾气?却似乎没什么变化。
荀玄微耐心地等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细微感慨。
“来?回写了上?百封信,也不知我何处开罪了你,这两年的来?信越来?越短少。如今见了面,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个字也不肯与我说了?”
阮朝汐还是不肯抬头,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一滴晶莹的泪却大颗滚落下来?,啪嗒,滴在车板上?。
那?滴泪落得出乎意外,她自己都?觉得愕然,急忙抬手?擦去了。
视线依旧顽固盯着地,极冷淡地说了句“并没有得罪什么。坞主对阿般的好,阿般都?记得。”
荀玄微姿态随意地倚在案边,视线若有所思,掠过车板不起眼的水渍。
“阿般还记得,我甚欣慰。”他放缓了声线,和她闲话起家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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