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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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兰实在很好奇,又觑了觑那位陌生女子,目光才触及便似被她周身难以言说的气度威慑到一般,紧忙收回视线,怯生生问道:“老师,那人是谁?”

    “哦,一个过来打秋风的朋友。”

    李怀疏虽然不知道沈令仪为什么会来武源县,但她微服出行自有一番目的,身份不好随意道与外人;况且对于则兰这样年岁不大未能自保的孩子来说,被卷入政治纷争不是件好事,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道出实情,她这才随口胡诌。

    “打秋风?她穿得那么好,还雇得起仆人,哪里像囊中羞涩需人接济的?”则兰咋舌,打量一番李怀疏氅衣底下的穿着,小声道,“比起她,您倒更像需人接济的。”

    李怀疏都要被她逗乐了,当初自己在阴阳玉简上写的父母双亡,家底微薄,投胎后自荐入万州刺史府中做幕僚,尽心尽力干活才勉强挣得这身体面,但还是无法跟前世相比,在衣着低调却于金丝银线中难敛华贵的沈令仪面前亦相形见绌。

    不以为意地一笑,将挑拣出的花枝拢作一束递给她,摸着女孩脑袋,玩笑道:“那等着你哪日飞黄腾达了来接济我,好么?”

    “好啊好啊!这些是……”

    “我一人用不了这许多,给你拿去装点自己房间,你也快要及笄了,不仅该好好思量将来的去路,想成为怎样的人,在这些小事上也学着自己拿主意,不然怎么算是脱离父母的庇佑,长大成人呢?”

    李怀疏来武源那日便租住了这间屋舍,她跟着牙郎过来看房签押,恰好撞见邻舍邓秀才家的幺女邓则兰被几个男孩殴打,她出手制止,又与牙郎一道将几个男孩赶跑,扶着鼻青脸肿的邓则兰坐在阶上细问,才晓得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邓则兰说,她母亲邓惠恢复女科便中了秀才,在当地小有名气,可惜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又中年丧夫,命不好的闲话被人传开,连累得几个孩子也抬不起头做人——因为似武源这样社会关系围绕着男子展开的小地方,家中没有儿郎便如同失去一片天,会被外人视作断了门户。

    邓惠开了间私塾收些束脩以作营生,长女留在武源裁缝铺做工添补家用,次女赴京赶考未归,幺女邓则兰还在读书。

    那日与今夜一样,李怀疏同邓则兰说了许多她听都没听过的话,那些言论看似轻飘飘,却重得有如陷在心头,邓则兰整日吃也想,喝也想,睡也想,醒也想……她将李怀疏看作老师,也这么称呼对方,哪管人家答不答应。

    “及笄……阿娘说及笄就意味着该嫁人了,您却告诉我应当学有所思,安身立命。”

    李怀疏未及答复,不知几时走过来的沈令仪轻声道:“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前者意味着可以嫁做人妇,可以依附男子去建立一个新的家庭,后者却意味着可以成家立业,甚至肩负自己的政治使命,为国家效力。都是束发以示成人,区别这么大,岂不荒谬?”

    “嗯,不过是千百年来的约定俗成,既然是人定的规矩,那匡正谬误也未尝不可。”李怀疏稍一点头。

    邓则兰似懂非懂地想了一会儿,再一抬头,惊觉刚才房檐底下的陌生女子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慌慌张张地向后退了几步,撂下一句“老师您记得来参加我的及笄礼”便趿着鞋子啪嗒啪嗒地跑回了家,留下门环撞击的声音凌乱地响在风中。

    “她似乎有些怕我。”沈令仪道。

    李怀疏认真地看着她,稍倾,坦言道:“如果是几年前的你,或许还不会吓到孩子。”

    前线战事紧要,京中朝政也不见得轻松,但沈令仪既然敢假手于人脱身至此,必是做好周全安排,昔时她用五年的时间便在北庭收获全军信任,为皇为帝将近四年,她也不会荒废光阴。

    她出身皇室,从小浸淫在权力争夺的环境中,本就被滋养得盛气凌人,如今居于高位,众星拱月,手握滔天权势,一言一行都好像蕴含着千钧之力,不怒自威,邓则兰不识她身份却被恫吓住,也情有可原。

    “哦?我很可怕么?”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走到院中,沈令仪倏然止步,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垂眸看向李怀疏。

    她的氅衣已披给李怀疏,单着一身月白长袍,衣襟处用繁复的云纹滚着花边,淡色衣带轻轻束在腰间,胸口处压着一对琉璃所制的鸾鸟佩饰,在夜空下闪着剔透的微光,好像要振翅而飞,乘风而去。

    君子佩玉,玉取其坚,她将自己扮作商人模样,卸去平日所着玉饰,身上缀满琉璃制品,这般稍显夸张的形容反而削弱了她冷峻肃然的气质,愈发显露出五官原本的光华夺目。

    她这一刻的眼神亦十分明亮,心情甚好地稍稍歪了歪脑袋,带动得发髻上垂落的明珠也跟着一晃,倒映在李怀疏眼中就好像洒落了满天星子,温柔得不像话。

    她先是愣愣地盯着看,看着看着,面颊忽地一热,抿了抿唇,什么也不说,拢着氅衣跑远了。

    沈令仪不由莞尔,接过孟春手中灯笼,踏着游刃有余的步伐尾随而去。

    进屋后,她将吹熄的灯笼摆放在手边的架子上,回身时,李怀疏将脱下的氅衣塞还给她,她抖了抖氅衣,走到木架前将其搭上去,屋中燃着一盆炭,是不怎么冷。

    她向火而去,目光落在李怀疏单薄的肩背上,笑道:“你这是卸磨杀驴了?”

    “你难不成是要与我住在一处?”

    玉簪花插入瓶中,李怀疏又去拨弄将熄的炭火,沈令仪立在她身侧,站位十分微妙,两道地上的身影好像拥在一起似的。

    孟春与宗年在院中忙前忙后,不时传来杂而有序的脚步声,沈令仪自如地踱步至床榻前,弯身将被褥理了理,脱鞋褪袜,仰躺下去,闭着眼道:“有何不可?不是你刚才说与邓则兰听的,我来你家打秋风。”

    “我那是骗她的,你穿得花枝招展,哪像什么穷亲戚穷朋友,你以为她会……”李怀疏回头见她这般,无奈扶额,“你还真没将自己当客人,这就躺下去了?”

    沈令仪不知是醒是睡,反正不言语,李怀疏半信半疑地挪步过去,待低头一探究竟时却被拽入怀中,她在慌乱中手扶床榻支起上身,与身下之人隔开一段距离,本想骂这个无赖几句,隔了片刻,却轻轻地同她蹭了蹭鼻尖。

    “怎么了?”沈令仪单手将人搂住,另一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回应着她流露出的些许眷恋,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没有,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李怀疏目光逡巡在她脸上,牵唇一笑,“你好像什么也没变,又似乎变化很大,大得我开门那会儿几乎不敢认。”

    沈令仪道:“这几年是发生了许多事,外面冷,你躺过来,咱们慢慢说。”

    “好。”

    李怀疏原是自梦中醒来,趿着鞋履披着棉衣外出开的门,当下便将鞋子踢到地上,一解外衣,掀开被褥,躺在了沈令仪手边。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方庭柯是我着力栽培的人,她可没少提起你,既是姓李,又表字怀疏,行事风格如此相似,这人冒头时恰是你远赴青丘去而不返那年,诸多线索叠加,我还猜不出来么?”

    李怀疏笑了笑,在被褥中握住她的手:“嗯,陛下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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