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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70-80(第3/18页)
一以概之。
算账先生顺着她所指望了眼,欲近前一步说话,温如酒却拎着指尖在自己周身虚虚划了个圆,略带醉意地道:“切勿近身,我方才悄悄下了毒。”
温如酒醉心用毒,为鼓励她技艺大成,阁主也允许她挪用一定的经费调制毒药,她三不五时来这一出,算账先生已习惯了,收回脚步,挂上笑容道:“小姐江湖里来江湖去,对朝堂的事知之甚少。”
“这些外族人多半是本国的使者,奉命入京朝拜,城门卒与武侯自然是勘验过其身份的,他们在入城时需缴械,使者的随行侍从与兵卒也有限额,朝拜年年都有,长安的百姓见得多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身份,不以为奇。”
温如酒不懂便问:“那离得远的岂不是三四月份就出发了,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朝拜,意义何在?”
“小国么便是向大绥示好,以在战时求得大绥庇护,顺便讨些赏赐。稍微有些实力的国家,君主胸怀大志,前来与大绥维持友好的关系,在经济上互通有无,又讨教如何耕种,如何改革,如何继续发展。”
温如酒想了想,用自己更好理解的方式去消化:“就好比武林大会?”
算账先生展颜一笑:“是。”
“小门小派立足不易,参加武林大会不是为了崭露头角,而是为了与名门正派攀上关系,等次稍高的门派可以借武林大会输送优秀弟子,叫他们与名门之后交流武艺,增长见识,取长补短,这么说我便懂了。”
算账先生又一点头,秋风吹响檐下铃铎,他觉得有些冷,将两手揣进袖中取暖,复又望着底下渐渐稀少的行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小姐今日所见不足开国时盛况三分之一。”
他原是大绥的子民,受了恩惠才入阁做事,他晓得须弥阁谋划的是天下改姓的大事,但说到底他是汉人,只要不是外族霸占疆土,只要新的王朝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为自己虫啃蚁噬每况愈下的国家略作喟叹后,算账先生又回到正题,道:“适才漏说了一种情况,有的国家从前受大绥教化,但国力日渐强盛,甚至可与大绥匹敌,可惜因土地气候限制,再难有突破。”
“中原腹地辽阔,水土丰沃,他们从瘦骨嶙峋的饿狼长成獠牙利爪的猛兽,早就盯上了中原这块肥肉,这样的国家也会在朝拜之列。”
似乎猜到温如酒想问什么,算账先生捻了捻在算盘上磨出的茧子,道:“这样的国家,朝拜所求就很是复杂了,或是趁机入京探清虚实,或是不按岁例上贡,又提出些无理的要求以试探大绥的底线。”
“至此,已称不上友邦,但也不好随随便便跟他们撕破脸,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是两国百姓。”
温如酒两颊染了酡红,言语间喷出的鼻息都带着酒味儿:“那平日里能友好相处?”
“不能。”算账先生连连苦笑,“女帝登基不久,他们便举兵进犯,又不恋战,强盗似的劫掠一空,转头便走,边境处常受侵扰,苦不堪言。”
邸报在驿舍间传递,驿舍有大有小,所配给的驿马有多有少,受其所限,邸报传递时快时慢,须弥阁扎根市井江湖,却有更快获取消息的渠道。
这些消息会被专门的人手依照机密层级进行分类,也有温如酒这一级别能看的信件,她心血来潮时会瞄上几眼,终于听到自己知悉的内容,眼睛倏然一亮:“你说的是乌伤国?这次他们也来了?”
算账先生道:“正是,前次乌伤国也来了,来使仅一个要求,求娶公主,那时先帝缠绵病榻,无暇与他们纠缠,自是应了。从前的泱泱大国,竟沦落到用宗室女来换取一时安宁,简直奇耻大辱。”
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根,一掌拍在窗棂上,几息后才平静下来,缓缓道:“这次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难怪……我厨艺这么好,揽松楼名声在外,平日多得是贵女乔装易服来吃饭,最近却都少见了,原来是怕被这些蛮子看对眼。”温如酒边说边又饮了口酒。
算账先生这才想起自己何以上楼来,紧忙阻她再喝下去,拱手道:“阁主旧疾犯得厉害,余娘子说晚些时候派车来接小姐去给阁主瞧瞧。”
“小姐莫再喝了,当心醉得不省人事,误了看诊。”
温如酒玉指一勾,酒瓶稳稳挂在她手上,她仰头饮尽,又抬手一抹酒渍,举止间尽显江湖儿女豪爽利落,转身下楼,将空空如也的酒瓶向后随手一扔,还不忘奚落自家阁主几句:“她那个手,华佗在世给她看诊也就那么一回事。”
算账先生欲伸手去接瓶子,温如酒脑后长眼道:“别接,瓶身也被我下了毒。”
先生大骇之下紧忙收回了手,心中暗道奇也怪哉,她不是一直在我眼前谈天,也一直在喝酒么,什么时候下的毒?
入了夜,果然有车来接温如酒进宫。
金玉车驾在宫门前停下,城门郎识得二殿下车驾,先行了一礼,再接过小黄门递来的手谕查看一番,谨慎问道:“仍是从前那位温大夫么?”
小黄门未答复,温如酒掀了车帘一角,微微笑道:“是的,二殿下的手疾一直是我负责照看。”
城门郎目光在她所背的药箱稍顿了顿,尔后避让几步,边舔着笔尖记录,边向门卒示意道:“放行。”
车驾顺畅驶入宫城,温如酒在车上也未闲着,细细与那小黄门了解沈知蕴情况,小黄门说殿下这几夜时常因腕痛醒来,难以安眠,温如酒心说莫非是断情蛊发作了?
“殿下手腕上有没有长什么奇怪的花纹?”
小黄门立时否认,还甚为奇怪她何有此问。
温如酒没有与他多做解释,暂时放下心来,又突发奇想地将手伸出车帘感受夜间拂过的风,了然道:“今年入秋入得早,听说北边前两个月都飘雪了,天气一冷,她的手就疼痛难忍。”
不是断情蛊发作。
不是便好。
沈知蕴所居宫室安静得像是闲置了似的,一路所见的宫人俱都脚步轻拿轻放,瞧着就是余婉调教出来的规行矩步,一直到主殿才隔着门板依稀听到人声,温如酒未有耽搁,即刻推门而入。
整个殿室掌灯不多,唯有沈知蕴近前亮着几盏,她与余婉隔案对坐,轻咳着嗽,一手拿着巾帕,一手执着出鞘之剑,正有条不紊地擦拭着剑身。
那柄剑在烛光下泛出冷蓝光晕,一看即知非是凡品,听说是用九天玄铁锻制,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其剑身修长纤细,握在男子手中反衬出主人笨重,柔中带刚,却很适合女子使用。
此剑从前是卫帝的佩剑,沈知蕴继承母亲佩剑,又为其更名为望舒,旧名就没有考证的必要了。
望舒,意指故国明月,沈知蕴是在怀念自己的母亲与故土。
“阁主。”
沈知蕴擦剑擦得入了神,温如酒近前唤她,她才抬眸,面色间有些疑惑,柔弱地应道:“你来了。”
接着,却是向余婉淡淡递了个诘难的眼神,余婉拜倒在地:“殿下一夜醒个五六回,有时甚至彻夜清醒,在外头侍奉的宫人听见殿下几次呼痛,便报于奴知晓,奴晓得了又如何忍得下心,还请殿下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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