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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60-70(第15/20页)
李怀疏如是想着,眼前又不时闪过李妍天真活泼的模样,那日在亭中,她着一身圆领袍,懵懂青涩的年纪,却已开始心疼受血咒牵累日渐消瘦的父亲,更称自己愿意替父亲赴死,但求老天将她错认作男儿……
那边厢,沈令仪送客出去,花俟有些心烦气躁,借口溜走了,留下她与冥君。
沈令仪无意走远,只是察觉冥君似乎有话要说,便同她多走了一段路。
“李姑娘的玄眼还回去了,她的眼疾几时能好?”
冥君止步河边,沈令仪稍隔远些站着,水面清晰地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她举目远眺,也不知究竟望向何方,应说:“不知,她这眼疾说不准的,有时好得快,有时好得慢。”
“以一己之力与天作对,勇气可嘉。”冥君貌似赞赏,却蓦地话锋一转,侧脸问道,“你认为她真的扭转乾坤改变历史了么?”
沈令仪未迎向她的视线,默然将眼神挪了挪,仍望着波澜不兴的河水,好像对这个话题无甚兴趣似的。
“你有你的命数,她有她的命数,人间自然也有人间的命数,假使天命这么轻易便可违背,代价也只不过是挨几道痛得要死的鞭子,或是像青鸾那般被贬到无尽墟来苦修,但仍保留着仙籍,本君也想辞了这君位逍遥快活去,你说是也不是?”
冥君兀自笑了笑:“作为冥君,其实我是该感谢李姑娘的,若没有她,人间早就战火遍地,生灵涂炭,冥府要收尸揽魂,我也清净不得。”
她微微眯起眼,像是被风吹得双眼酸涩,但岸边根本无风,她也没有施法呼风唤雨,犹如普通人那般立于天地间,静静感受着什么,片刻后,舒展双臂道:“忘了忘了,小狐狸这玉清峡是虚幻之地,司雨天官鞭长莫及,难怪嗅不见半分湿气。”
“但假的作不了真,沉溺于再好的美梦也会有醒来的那日,这场雨……迟早会下的。”
是啊,无尽墟一行对她们来说,不也是虚幻的美梦么?沈令仪在衣袖中捏住了自己的指尖。
冥君弯腰拾了枚圆润的石子,瞄准了一处便掷去,石子很快坠入河中,在周围荡起阵阵水纹。
“可惜,可惜。”冥君抚掌,叹息几声,似乎只是在遗憾自己不得其法,这石子漂得不远。
她自说自话,不觉无聊,摘了根野草在手边把玩,草色枯黄,少女的肤色在反衬之下愈是雪白娇嫩,微风吹起她彩绳珍珠串起的发丝,似乎真是个妙龄女郎。
“我这便走了,无须相送。”
随即转身,举步忽又顿住,未回头,仅留给沈令仪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你来这里也有好几日了,人间过去了十天?半月?或是更久?陛下就这般放心将江山交给旁人,不怕生变?”
冥君以为这次依旧无人应她,正想离开,沈令仪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我手中的是怎样一个江山。”
开国草创艰难,要重振河山,新修法度,万事开头难,但那时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建设家国,百姓休养生息,文臣武将各归其位,处处皆呈现蓬勃生机。可圆月会缺,盛极必衰,历经两百多年的大绥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保江山本就不易,况乎中兴?
世家盘踞,权臣蠢蠢欲动,朝堂中革新与保守两派争端从未歇止,利好女子的政策法令施行受阻,内忧外患,在她在位之时必生战事,早晚而已。
“原来陛下留有后手,如此,我便明了。”冥君道,“既知千难万险,仍执意与她走这一遭,情也有,勇也有,陛下少年心性未改,倒是叫我这活了千百年的所谓冥君生了些许艳羡。”
冥君离开以后,沈令仪又独自一人待了许久,河边起了风,她也像方才冥君那般眯了双眼,后背的伤还未见好,想起那日花俟不经意间的一句感慨——“你身上龙气残缺,难怪你们在无尽墟的每一步都走得比我预想中的艰难,可你是皇帝啊,其余的龙气在何人身上?”
龙气择主依附,这世上除了她,确实还有一人身份同样尊贵,如若前朝未覆灭,一衣带水之隔岸,她亦是君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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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阿盈 ◇
次日, 谢浮名果真将弥因带了来。
“弥因呢?”
花俟在厨下张罗着饭菜,谢浮名以纸鹤为媒传信与她,她见到信后立时放下锅铲, 满身烟火气地赶来,却在瀑布前瞪圆了双眼, 踏入无尽墟的除身高八尺的谢浮名以外,再无旁人。
玉清峡与外界的虚实交汇处恰在山水之间, 谢浮名仍旧是平时那般木簪白袍的道士形容, 身后瀑流不息, 她在这宛如惊雷的激落声中淡淡道:“我怀中。”
“……啊?”花俟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浮名步伐闲适地朝她走来,衣袂飘飘,眉眼未动分毫。
初见她时,花俟便觉得这人面如刀刻, 不是夸她长相, 是说她真真似个雕刻出来的假人, 泥胎作骨, 腐草为皮,无论何种情况都面无表情, 笑也不会,哭也不会,连交谈都惜字如金。
“在这里。”
谢浮名将手伸进自己衣襟, 轻车熟路地从里头捧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 她的举止中透着一股小心,生怕弄坏纸似的,花俟都能瞧出几分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温柔来。
待她定睛一瞧, 这哪是白纸一张, 分明是用纸裁成的小人儿, 还煞有介事地用彩纸粘了几根可有可无的头发。
巴掌大小的纸人枕在谢浮名掌心呼呼大睡,有鼻子有眼,匀畅的气息将稀疏的额发喷得蜷了卷儿,方才的颠簸轻得很,没吵醒她。
花俟一时怔住了:“这……”
人间的僧道有的捉鬼换赏钱,有的捉鬼放在身边养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僧道便会叫这些鬼魂附在毫不起眼又方便捎带的物件上,可以是一张纸,也可以是一片树叶。
她自然瞧得出眼前这纸人是被谢浮名施了寄魂术,也晓得这纸人便是弥因,但玉清峡乃冥府所在,没有人间禁制,也不怕被阳气灼伤,何必寄魂?
“弥因体弱,在命魄重塑之前不好经常走动。”
“那你揣了一路,这会儿能放她下来稍微走走罢?”
谢浮名抿了抿唇,低眸深深看她一眼,花俟觉得稀奇,头一次在她瘫了似的脸上瞧出几分无奈,又见这人似乎为难了片刻,才幽幽道:“她赖在纸上不走,我没辙。”
“当真这样?寄魂术是你所施,你想叫她出来还不是眨眨眼的事?我妹妹这是灌了什么迷魂汤,大人束手无策不说,还有些昏头昏脑的?”花俟掩唇呵呵地笑了起来。
冥君所说“离不得人”犹在耳畔,花俟这会儿却不大明白了,究竟是谁离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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