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我从未: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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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

    走进大门,周唯璨按照指示牌一路穿行,走到骨灰存放处。

    排队的人很多,他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来等。

    周婉如走了的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是觉得难以启齿,只是没有精力,也不想应付那些无聊的关心。

    馆内是寂静而压抑的,与世隔绝。

    周唯璨在这样的氛围里逐渐放松下来,望着高高的灰绿色吊顶,脑海里走马观花般回想起很多零碎画面。

    是某个普通的午后,周婉如回来了,站在他中学学校门口,理直气壮地说:“我生病了,很严重,没钱住院,你想办法帮我弄点钱来吧。毕竟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总不能不管我。”

    ——七岁那年你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的亲生母亲?

    是饭桌上爆发的一次争吵,男人扇了他一巴掌,恨恨道:“你有什么本事?钱嘛挣不到几个,天天就知道顶撞你妈,医生说这次的检查报告结果很不乐观,还得接着住院,你就是个白眼狼,是个灾星!”

    ——把住院费拿去赌博然后输个精光的人不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

    脑海里的书哗啦啦翻过好几页,抵达颂南正门,交往了两个月的初恋女友把爆米花扔到他身上,哭着说:“分手吧!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段时间我受够了!”

    而他无法对这些情绪感同身受,也不想挽留,于是只能说“抱歉”,说“祝你幸福”。

    是幻昼门口,钱嘉乐搂着他的脖子问:“璨哥,你跟云畔……是认真的?”

    他反问:“我看起来不认真吗?”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问你啊。”

    他就笑了:“知道还问。”

    是他去北京实习之前,林敬言喝多了,对着他颠三倒四地劝:“小周,你平时挺理智的一个人啊,怎么谈个恋爱就开始犯糊涂了?师兄今晚喝多了,劝你几句啊,你跟云畔……继续在一起,对彼此来说都是折磨,不如趁早散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他记得自己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成为精神病患者唯一的精神支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时间久了,这种依赖会变得越来越病态,你就像一根引线,随时都有可能引爆她,对于她的治疗也很难起到积极作用。还有——她的病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告诉她?等她知道了,她家里知道了,就人那种家庭,还能允许你们继续来往吗?你自己动脑子想想,你俩有没有以后。”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等我从北京回来再告诉她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说,呆在一起的时间明明那么多。

    只是每次看着她笑,看着她撒娇,就说不出口了。

    他看了很多很多心理疾病相关的专业书,拿书里的理论对照到她身上,也并不是每一条都挂得上钩。

    周唯璨从来都是很擅长接受现实的,可还是觉得云畔不像一个病人,至少在他心里不像。

    是跨年那天,他下了飞机往绿廊巷赶,却在巷口被人拦下。

    咖啡厅里,云怀忠朝他推过来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云畔的父亲,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聊聊她的病情。”

    那些检查报告周唯璨一页页看完了,看得很慢,很仔细,一处细节都没落下。

    最后一张是医生的批注:轻中度躁狂及重度抑郁反复交替发作,同时伴有严重自残倾向,轻微妄想障碍。建议立即住院,接受封闭治疗。

    比想象中严重很多。

    是他之前想得太乐观了。

    周唯璨盯着玻璃杯里微微晃动的水,不住地想,事情变成这样,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吗?

    如果早点狠下心来告诉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糕?

    “畔畔现在的情况需要尽快住院,接下来,大概一两个月之内,我打算带她出国定居,那边的医疗环境和住院条件都是顶尖的,对她的病情很有帮助。不过……”

    云怀忠说到这里,稍微停下来,喝了口咖啡,“如果你们还在一起的话,以畔畔的个性,肯定不会同意出国,就算我强行把她带过去,她也会想办法偷偷跑回来。”

    的确。

    她会偷偷跑回来,或许还会跟他说,我们私奔吧,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亡命天涯,好不好。

    “周先生,关于你的身世背景,我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刚刚说的这些,希望你能配合,尽快让畔畔对你死心,否则你母亲的手术,我不担保会发生什么。当然,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周唯璨有些嘲讽地笑了。

    从小到大他做过的决定数不胜数,结果不一定是他想要的,走向不一定是对他有利的,而共同点只有一个——这些决定都是正确的。

    回绿廊巷的路很短,他走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她身体的每一寸,他明明都检查过,除了手背上那块烟疤,没有任何疑似自残留下的痕迹。

    当然,那块烟疤也是因他而起。这是无法抹除的事实。

    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快乐到底有多少,难过又有多少?这个问题周唯璨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他再次试图计算,然而云畔到底不是一道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摆在那里的数学题,没有固定的脉络走向,所以总是得不出答案。

    推开铁门,尚未走上楼梯,他就停下脚步。

    唱片机的声音传出来,裹住他的神经。

    以前没发现,竟然这么刺耳。

    分手这两个字要怎么说才显得比较好听?

    他不知道,没经验。

    以前结束一段恋爱的时候,好像没这么难,一句分手吧,一句不合适,足够解释所有。

    可是这些在云畔面前行不通。说什么都没用。

    ——她只会觉得是我不要她了。

    ——长痛短痛归根结底不都是痛,有分别吗?

    周唯璨说不出口,直到猝不及防地从她手臂上看到那些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崭新的伤痕。

    他已经很少因为谁而感到痛苦,他习惯活得麻木,否则,他的人生中需要痛苦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然而伤口和自残行为都是真实存在的,赤裸裸暴露在他眼前,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

    于是只能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承认自己一无所有,帮不了她,更救不了她。

    分开是更好的选择。各种意义上的。

    雪越下越大了,窗户半敞着,冰凉的雪花落在他唇角,像一个晶莹剔透的吻。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她说过的那句,我爱你。

    周唯璨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三个字说出口的,但的确很好听。好听到即使是再爱无能的人,都很难拒绝。

    ——爱是什么?爱这个字眼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是为了在分别时,让人更深刻的感知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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