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音: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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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都想一遍,哪怕其实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但所有的这些,连带她腹中已有裴彦苏骨肉一事,都被她强行按下,并未表露半分。

    霍司斐到来的第二日,东陶镇上的疫病已经基本被控制下来,庄令涵和陈定霁反复确认之后,便宣布解除东陶镇上的封锁,镇上也开始逐渐恢复如初。

    霍司斐此番唯一的任务便是将裴溯和萧月音带回裴彦苏的身边,封锁一解除,他原本应该带着两人立刻出发的。

    然而,裴溯虽然病情稳定下来,却至今尚未清醒。

    霍司斐便在封锁解除之后,经由老赵介绍,寻到了一名原本就要前往上京的胡人青年。他将关于公主和阏氏的事写成了一封简短的信,连带着他本人的都尉令牌,托付给青年,带到上京的赫弥舒王子那处。

    那青年在疫病刚刚开始蔓延时便不幸染上了,本来病到快要死去,是因为受了萧月音等人的照顾才得以痊愈,又见这附上的令牌乃漠北高级军官所有,自然忙不迭应下,并保证按时送达。

    将那青年送上路后,霍司斐便可以放心留下来了。

    溯娘还在病着。

    “大人——”小公主樱唇一开一阖,杏眼还是红红的,唤他的时候,嗓子娇得能滴出水来。

    裴彦苏的手震了一震,撞上了柔韧的浑圆。

    是她主动说话时,身子微微前倾。

    “我想你,我很想你,自从你走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娇音声声入耳,她用双手捧住了他本来要去找寻他心跳的腕子,急切又诚恳地仰望他:

    “大人说到做到,一定要对我好一点。”

    裴彦苏心头火焰堆起的高塔轰然倒塌。

    102.

    明明湢室里越来越潮热,一身戎装未脱的裴彦苏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好一点,怎么叫好一点?”他是大周上下连中三元的唯一一人,咬文嚼字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抓住她话语的漏洞追问,也是他最爱做的事。

    她哑口无言,就更乖了。

    萧月音却被他问住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气,她不想主动让步,但即使思绪纷乱,在两人难得僵持的时刻,她的理智也被分了一丝出来,告诉她——

    萧月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盈着秋波的杏眼微张,眼睫许许颤动,略显疲惫的黛眉紧蹙,樱唇翕动,问出了慌乱不已的问题:

    “秦娘子,可有……可有误诊?”

    此时正值傍晚,韩嬷嬷还有老赵那些人都恰好不在,房内只有萧月音与庄令涵二人,也正因为如此,萧月音比之在外时要松泛不少。

    所以她才敢问神医这样的问题。“原来你说阿娘的事……”

    营帐之内,裴彦苏靠坐在铺了白狐皮的圈椅上,一双有力的腿分开,让萧月音坐在其中一边。

    因着先前很长一段时间,裴彦苏中毒、康复,又时常向她讨娇卖软,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这位初出茅庐便一跃成为漠北新星战神的状元郎,霸道起来根本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方才在营帐门口时,她鼓起勇气发问,可他却一个字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时还猎猎冷意的营帐,霎时便温暖如春。

    而他并未如她所料将她带至床榻,两人靠坐的姿势,反倒让她觉得,他是在郑重其事。

    事实上她也并未料错。

    裴彦苏确实是郑重其事。自从他醒来,便觉得他的音音有些不一样,可每每细思深究,却又说不出些所以然来。

    先前因为战事他被迫与她分离,白日里思念她入骨,夜晚入眠梦里全是她,但每一个梦至他即将向她坦白一切,却又在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

    任他再所向披靡无坚不摧都好,在她面前,他耗尽了生平所有的怯懦;考场战场上肆意挥洒,与她相处的点滴,也耗尽了生平所有的小心翼翼。

    而今晚,他眼见她踟蹰良久。

    他以为她要问他关于“欺骗”的问题。

    可谁知……

    “其实我想问很久了,只是先前大人不主动说,自当是有所顾虑,我便也不问。”坐在他腿上,她找不到更好的支点,便只能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如今与大人成婚日久,若是合适的话,大人能否告诉我?”

    那件薄氅是他让她坐下前亲手摘去的,如今隔着薄薄的秋衫,大掌摩挲下的腰肢让他觉得她甚至在颤抖。

    “为何突然好奇?”他转脸,与她对视。

    萧月音当然不可能将方才偷听到的事情告知任何人,尤其是她的枕边人裴彦苏。

    而显然,虽然回复只有短短六个字,他却抱着一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讶异。

    “也不算突然……”她抿了抿樱唇,环住他脖颈的柔荑不自觉蜷起,“大人这么问,便是不愿意告诉我了。那……那便算了吧。”

    裴彦苏的大掌收拢了一分,视线并未从她淡淡羞红的面颊上移开。

    有时候她觉得他这双墨绿的眸子深邃至极,看不穿他究竟在思考什么、谋划什么;有时候她又觉得他的眸色通透极了,她只需要再努力扮演萧月桢一分,他便会妥协让步。

    今日也亦是如此。

    “阿娘命苦,刚及笄便接连遭受无妄之灾。”裴彦苏长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孽种就是我……就是我……”

    “冀北哥哥……”萧月音忽然后悔,不该向他探问那些他们母子二人惨痛的过去,眼下木已成舟,她能想到的安慰,便是主动探身,抱住他的肩背。

    哪有人说自己是孽种的?

    就算是在宝川寺孤独生活的无数个日夜里,萧月音也从未这样想过自己。

    “你别这么说,”裴溯与他的那些事她虽未亲历,眼角却因心痛而湿润,她又将自己的怀抱紧了紧,离他近一些,“千万千万别这么说。”

    裴彦苏向她回以同样热切的怀抱,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独特的香气,好似就能冲淡一些,他回忆起辛酸过往的苦。

    可是说句该死的话,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苦,才让他有机会遇见她,让她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妻子。

    裴彦苏感激涕零。

    “反倒、反倒是我,”萧月音心头滚烫,说出口的话,也无比冲动:

    “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很久了。”

    但庄令涵见惯了手下病人各种反应,从前也被质疑过许多次,一眼便看穿面前的公主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将手覆在萧月音的手背上,感受那丝丝颤抖,笑道:

    “错不了,公主如若信不过我,可以再找别的郎中大夫看看……会是同样的结果。”

    面对秦娘子如此言之凿凿,萧月音的怀疑便彻底化作了慌乱与仓皇,心脏止不住砰砰直跳。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有了身孕呢?裴彦苏墨绿的眼底掠过一道阴影。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裴彦荀见他已经被说动,便微微上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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