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音: 4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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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场,萧月音并不想露怯,故而一动不动。

    “公主从前在周都,各类宫宴上,想必见过也吃过不少奇珍。”然而她刚刚收了目光,坐于她和裴彦苏对面的奥雷,便看出了她的拘谨,“直沽这个地方,地小人穷,也拿不出什么贵物款待贵人,只有这些今日才新打上来的海错……”

    说话的时候,已经挽起袖口,将剥了大半的蟹肉塞入口中,又像是故意一般大声咀嚼了几下,“公主这便是瞧不上这些海错了,若这也下不了口,此行去新罗,公主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新罗?

    萧月音蹙眉,转头看向身旁的裴彦苏,仍是不发一言。

    而裴彦苏却也早早将袖笼束起,长指不厌其烦地剥脱那繁复无比的蟹壳的动作,不见半分草原大汉的猛犷,反而满满如阳春白雪一般慢条斯理的矜贵模样。

    就在她看向他时,他面前的小碟已然被鲜嫩的蟹肉铺了一半,裴彦苏只微微侧身,韩嬷嬷便会意,上前将那小碟挪到了萧月音的面前。

    “公主此番跋涉,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剥完一只蟹,裴彦苏又拿起一只,仍旧不慌不忙地剥着,“公主金枝玉叶,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剥虾剥蟹。有我在,县尉大人的担心未免太过多余。”

    蟹肉入口,鲜香劲嫩,回味悠长,萧月音忍不住眯起了眼,唇角也带起了点点笑意,被美食所迷,自然对两人言语间的剑拔弩张,并不敏感。

    “公主乃周帝掌上明珠,见过的大世面远远多于你我,”裴彦苏面前的小碟,很快便又堆上了蟹肉,“我出身乡野,粗鄙狂放,上不得什么台面,此番远赴新罗,还要仰仗公主天威,方才能成事。”

    这样的话自谦太甚,奥雷一口将整只虾肉吞下,讪讪一笑,并未回答。

    而他身侧坐于角落的副手泰亚吉,只用手指无聊拨弄着面前的酒杯。

    他与奥雷都是漠北人,奥雷被调到直沽这个破地方来当值本就心中不平,又听新贵小王子借着吹捧弱周的公主如何如何厉害的言语向他们这些外人露了一番新婚夫妻的甜蜜恩爱,实在气不顺,不说话也是正常的。

    迟滞间,又见一普通打扮的汉子贴墙入内,但并非往王子与公主处去,而是向那王子的生母裴姓阏氏耳语了一番,裴氏面色如常听完,汉子又转身离开。

    同样见到了这场面的,还有终于从蟹肉的鲜美中回过神来的萧月音,刚放下筷箸,韩嬷嬷已然到了她耳边,低道:

    “方才在阏氏那里说话的人,便是奴婢先前跟公主提过的曹彪,与奴婢一同处理潘素一事的人。此人极为机敏可靠,花样又多,应当与王子母子二人是旧识。先前有好一阵不见他,奴婢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想不到今日又见。”

    萧月音回过神来,并未对韩嬷嬷所述小事回应。

    毕竟,她终于想起来,裴彦苏与奥雷口中的“新罗”,是大周的附属、远在海外的小国。

    不知裴溯母子在幽州时对她隐瞒此行目的地的原因为何,萧月音思及还未出发起便已存的忐忑之情,不由心生感叹——

    直觉虽准,可是此行新罗必然耗时良久、完全打乱她与萧月桢交换一事的部署,她除了随裴彦苏同行之外,似乎找不到理由留在直沽。

    都怪裴彦苏在奥雷面前托大,将她这个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被架上了高位,只能按着他所说的那般去做。

    是以,并不热络的宴席结束、回到房中时,萧月音心里仍旧有气。

    “公主对微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心中的气郁结难舒,是会变老变丑的。”裴彦苏后来饮了些小酒,与她二人独处时,便多了几分风流恣肆。

    “本公主问你,”萧月音当然不放过他低姿态的模样,高拿高放:

    “新罗为大周附属国,自大周开国至今从未动摇过臣服之心。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要漂洋过海去新罗?而且,你与母亲在出发前,也完全没有向本公主透露,这又是为何?”

    “微臣早就说过,公主金枝玉叶,不应为这些俗务操劳。”裴彦苏起了身,先深深看了正生着闷气的小公主一眼,才继续轻描淡写说道,“单于特令,此次去新罗不为政事,只想做做生意。公主你说,还不是俗务?”

    萧月音樱唇凝住,想起他在奥雷面前的那番夸口,心中漾起一丝不妥,却颇抓不住要害。

    “而且,为了低调行事,你我也将隐去身份,只扮作寻常北地商人,要委屈公主一些时日了。”言语间,他已来到她身前,微醺的身姿倾覆,连轻言细语都沾染了淡淡酒气:

    “母亲点了名,静泓师傅也要同去,难道公主不想和微臣一起,就当是漂洋过海,去新罗玩上一趟?”

    萧月音的鸦羽长睫微颤。

    他最前面的几句话,倒让她终于抓住了要害——

    既然只是寻常商事,那么她这个金枝玉叶,完全可以不用与他们同赴新罗。

    但后面几句话,又让她把拒绝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有静泓和裴溯同行的旅程,听起来也没那么难耐了。

    她因为他的话而面色缓和,自然也落入了裴彦苏的眼中。

    “只是到了新罗,微臣也不能再如此称呼公主了。”男人说话的尾音,有淡淡的遗憾之意,“须得换个叫法。”

    “嗯?”萧月音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蒙住。

    “以后,微臣唤公主,‘真儿’,何如?”墨绿色的眼眸里,温柔满溢。

    可是,

    萧月音堪堪舒展的心头再次抽紧,头皮也骤然发麻。

    桢儿……

    裴彦苏深慕萧月桢,以“桢儿”唤之,既显亲密,又不过分露.骨,合情合理。

    只是自她被送到宝川寺的当晚,住持便也为带发修行的她,取了静字辈的法号。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唤静泓为“师弟”。

    而那个法号,恰恰就是“静真”二字。

    静真居士,也可以是“真儿”……

    不止是吻,他用舌尖卷起的嫩,肉还未得到疼惜,又承了牙齿的轻咬。

    “啪嗒”一声,萧月音捏着的黑子,终于从指尖滑落,跌在了两人交.叠的脚边。

    如雷击,或如滚了沸水。

    她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栗,又一声嘤咛。

    意识逐渐混乱松散,连他什么时候放过她的都不知道,只在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时,被他蹂,躏过的那只耳,又听到裴彦苏靠近的声音:

    “不想和真儿分开睡,一晚上都不行。”

    54.

    不出意外的是,之后的棋局,萧月音输得溃不成军。

    她的棋艺本就拙劣至极,即使是她摈除杂念、摆定了心思、用尽了技巧与裴彦苏对弈,恐怕也吃不了他几子。

    更何况他不断落在她耳珠上的吻,和他在棋上风格几乎相同——

    以进替守,步步为营,半点不让她有回击的余地。

    而最后的结局,也正如他先前那半是承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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