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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 30-40(第6/13页)
应当警告她一番,他非心善之人,不要妄图惹他怜悯。
“你……”他绕过屏风,开口说出一字后,便停住了话音。
案几拼凑成的低矮简陋榻上,女子蜷缩成一团,额间全是冷汗,沾湿了发丝,面容上有苦痛之色,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嘴唇动弹。
一声又一声,她喊着,“阿母、阿母别走……别留伊伊一人……”
看出她不是故意如此,谢止渊面容稍微缓解些,听她梦中都这样说,伊伊应当是真名了,他想离开,却见她似乎深陷梦魇。
她哭得愈发大声了,猛然惊呼,“阿浓、别怕!长姊、长姊会保护你的。”
他已经走近,看着被扯成一团、大半落于地上的被子,心中非常不适。如此邋遢,若她明日醒了,又要嚷着要买床新被子。
所以谢止渊将被子拾起来,扔到榻上,本想就这样离开,他的手却被女子的手抓住,又紧紧握着。
纤柔滑腻、柔弱无骨,他蹙眉,想要将她的手甩开,却听她又急切地道了句,“别走!再陪陪伊伊……”
他愣住,看着一滴泪沾湿她长睫,蜿蜒从鬓角滑下,落在木枕上,许久之后,才浸入其中,一点深色蔓开。
郎君再如何绝情,冷硬的心亦不知不觉间动摇,抵不过万般柔情,此刻被牵着、颤动一瞬。
就在她触碰的那一瞬间,少年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呼吸有刹那的中断,又飞快地接续。
云渺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她的触碰对他有什么奇异的作用。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解开他凌乱的衣襟,低下头,看见他的锁骨下方那一朵很小很小的花,花苞绽放了一半,昳丽、殷红,仿佛一个明艳的印记。
此刻她突然回想起,那日在林间骑马的时候,他以微凉的指尖抹过她的肌肤,然后对她说他摘走了一朵花。
“谢止渊,”她低声问,“你当时是不是把那种叫情人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第 35 章 秋日狩(七)
在疼痛中挣扎的少年当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甚至很可能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声音。
剧烈的痛苦慢慢吞噬了他的所有知觉,他像是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被无数柄刀剑穿心,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直到鲜血淋漓。
身上的伤口终于还是崩裂了,血缓缓地染上了衣襟,深红色的。
云渺松开握住他的手,想要跑去把止血带拿过来为他重新包扎,可是刚转过身,他忽地伸手从背后紧紧环住了她,像是在深海中溺亡的人抱紧了唯一的浮木。
“别离开我”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让我靠一会儿”
下一刻,他用尽全力地抱住了她,扣住她的双手把她拉过来,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个拥抱看起来那么凶狠,可是一点也没有弄疼她,分明是一个禁锢,却脆弱得近乎玻璃般易碎。
大约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垂首埋在她的颈间,再也不动了。
很轻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云渺慢慢侧过脸,看见他低垂着头,闭拢的眼睫还在轻颤着。少年的身体冷得像寒冰,眉眼仿佛覆上一层霜,像是一个初雪后堆在角落的雪人,在阳光下悄然无声地融化、吹散、消失不见。
云渺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会痛成这样啊?”
然后她转过身,张开手环抱住他的身体,把他轻轻抱进自己的怀里。就在抱紧他的那一刻,她感觉到少年的眼睫又颤动了一下,连衰弱到极致的心跳也弥补上一拍,像是连接上电流里的火花,闪烁一下。
她的拥抱和触碰似乎都对他的疼痛有奇妙的疗效。
他在无意识间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慢慢地握紧他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掌心,侧过脸,看见他颤动的纤长眼睫都因为这样亲昵的触碰而变得湿润,仿佛粘连着水珠,朦朦胧胧,犹如春雾笼罩。
在她的拥抱和牵手里,他低着头睡着了,止不住战栗的身体渐渐陷入安静。
怀里的少年睡颜苍白,映在星月之光下,擦洗过的发尾还是湿的,水珠滴答着流淌到他薄而清秀的锁骨,滚动一下,落进衣襟里,沾上血,再掉到她的手背上,洇开一小朵花。
他锁骨下方的花苞更加绽放开了,似一朵危险又绮丽的曼珠沙华,花枝摇曳。
抱着他的女孩却没有看见这些。她只是轻轻托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泼溅一地的星光里,彼此依偎着睡了漫长的一夜-
为首的大汉挠挠头,“和一堆饿死鬼的尸体躺在一起。我从尸堆里翻到他的时候,这小孩浑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在,手腕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割了一刀,难不成是他自个儿割的?”
“自个儿割的?”第三个人忍不住插嘴,“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叫割腕吗?”
几个大汉谈话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茅草上的少年纤浓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眨掉缀在上面的雨珠,乌黑的眼珠转了一下,渐渐恢复神采,变得近乎灵动,给人一种水波在深处起伏的错觉。
“可以给我一点水喝么?”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声线是干净清冽的少年嗓音,尽管透着虚弱,但依然显得乖巧礼貌,像是小孩在敲门向大人讨要糖果。
“小公子,你醒了?”为首的大汉哈哈一笑,提起一壶酒,拨开雨帘走到屋檐下,看向躺在茅草上的少年,有一瞬间仿佛真的要怜悯他一口水喝。
下一刻,大汉放声大笑起来,把手里的烈酒尽数倾倒在少年的身上。
混着雨水的烈酒猛地灌进少年的喉咙,辛辣的酒水沿着他的发尾流淌到他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受着重伤的身体颤抖着,像小动物临死前的微微战栗,鲜血和酒水浸透了他雪白的衬袍。
“贵族家的小孩!”大汉哈哈笑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给你一口水喝?你家里的老爷经过我们这种人的时候,可只会施舍我们一条铁鞭子!”
说完,他似乎还不满足,拽着少年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用酒坛子里的酒淋在他的头发上,从头到脚淋了他满身的酒气。
夹杂着雨水的烈酒浸泡着他身上的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约等于在伤口上再扎进一刀,可是被拎起来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全程没有喊过一声痛,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低垂着眼眸,安静得像是抽走灵魂的瓷娃娃。
大汉觉得玩腻了,折磨一个没有反应的人偶没什么意思,把他重新扔到茅草上,转身打算走。
这时,少年转动乌黑的眼珠子,看大汉一眼。
“我想喝水。”他轻声重复,声音虚弱但是依然礼貌,“可以给我一点水喝么?”
这种重复不变的声线和语气机械得像是木偶,大汉开始觉得这个小孩是在戏弄他。
“咔嚓”一声,他拔出腰间的长刀,猛地插进少年的身侧,低吼:“小崽子,再开口说话我就卸了你的舌头!”
“杂碎。”雨中传来少年冷冽的声音,稚嫩却透着上位者的淡漠。
“你说什么?”大汉以为自己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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