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恩不知道: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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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椋余光瞥见孙捡恩的神情,很是落寞。

    就像那天初遇,漫天雨丝,行人匆匆,她在风雨里像是被行李箱拖着。

    可能也是被遗物里的故事吊着最后一丝生存欲望。

    孙捡恩有些困了,她反复强调我是认真的,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卢椋看了她很久很久。

    她关掉重复播放的便携式dvd机电源,收好桌上的纸张。

    什么都整理好了。

    只有突如其来的孙捡恩难以整理。

    在俯身把她抱到床上之前,卢椋吻上她的嘴唇。

    不是深吻,却停留了很久很久,好像她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感受孙捡恩嘴唇的纹理。

    如同开凿石像之前她独特的仪式。

    只是这尊石像,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凿。

    或许会半途而废,但卢椋久违的想试试。

    人总是会为了瞬间的冲动活下去的。

    孙捡恩表面淡然,实则霸道,非要成为卢椋的倘若。

    卢椋希望是。

    倘若可以。

    赌一个永远的话。

    第28章 第二十八块碑

    第二天天蒙蒙亮, 卢椋就打算离开了。

    孙捡恩感觉到轻微的动静,挣扎着想起床,都走到门边的卢椋又转身把她塞回了被窝, “继续睡。”

    模模糊糊的柔软触感落在眼尾,孙捡恩唔了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卢椋似乎笑了一声, 很快门关上,她走了。

    她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石雕厂, 正好奶奶来喂鸡顺便送饭,咦了一声, “你今天这么早?”

    “有生意。”

    她和奶奶说起客户阿姨的单子, 奶奶想起对方的丈夫, 长吁短叹好一会, “这么年轻就走了。”

    老人家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知道世事无常,依然怔松了好一会。

    很快卢椋的手机响起电话, 她对奶奶说:“昨天阿姨给我打电话说爷爷手机打不通,她今天到扬草了,等会儿来厂里。”

    “您今天就别摆摊了吧?”

    卢椋的奶奶闲着没事喜欢养鸡种菜。

    种菜太多卖不出去, 就开着三轮每天去* 县城菜市场门口摆。

    卖不掉就送给邻居或者卢椋厂里的工人,这样也过了很多年。

    孙捡恩连摆摊都好奇, 昨晚还提起这事, 说反正她闲着, 也想哪天跟着奶奶摆摊。

    她简直像大小姐流落乡村体验生活的。

    卢椋不太敢让她和奶奶接触, 怕什么事都给孙捡恩说了。

    就算孙捡恩不是碎嘴的人, 卢椋也怕一些自己都忘了的糗事被长辈一股脑丢出去。

    “那我不摆了。”

    奶奶挥了挥手,“我在办公室等她。”

    她不忘提醒卢椋, “反正人没来你先把早点吃了,煮的地瓜粥,葱肉饼还有虾饺。”

    “对了,小恩呢,她早上吃什么,她要是睡醒了你也把她带过来。”

    卢椋:“她在她妈妈老家呢,蓝迁和甘澜澜带着她玩。”

    奶奶叹了口气,“大周末的也就你在这了,厂里的师傅一周好歹也有休息呢。”

    卢椋:“为了您每天做早饭我也得来啊。”

    她吃完早饭没多久客户阿姨就来了,奶奶还叫来了爷爷,一行人在堆石料的场地挑选石材。

    见到她的爷爷奶奶,客户阿姨哭了出来。

    她的一双儿女都来了,胸口都别着白花。

    这算人情客单,如果不是爷爷岁数大了,手不稳当,他会更想自己做。

    当年卢椋父母去世,爷爷手写碑文,但无法掌控电动的机械,一点点凿出字也不好弯腰。

    那是卢椋第一次做碑。

    在那之前,她以为自己不会干这行,以前打打下手也就算了。

    哪能想到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参与全程的墓碑,是父母的。

    当时的心情时隔多年卢椋还有余颤。

    一开始人特别正常,或者说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大学毕业正好是最热的时候。

    她连要去哪个工作室都决定了,结果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爷爷奶奶悲痛欲绝,也差点晕过去。

    学校的蝉鸣都远去,站在边上的崔蔓问那我们去吃麻辣香锅吗,问了好几遍卢椋才哦了一声。

    电话早已挂断。

    大伯催促卢椋快点回家奔丧。

    崔蔓看她站在原地,毕业季到处都是拍照的校友。

    就算是不怎么样的学校,也值得青春最后的收尾,但卢椋的句号是黑白的,里面写着巨大的奠。

    她对崔蔓说:“我爸妈死了。”

    后边她是怎么回去的,卢椋不太记得了。

    就像电影的切片,零零散散记得的只有片段。

    出机场站的地铁半天刷不出码,好不容易到了,航班又延误。

    她从来不知道回家也可以像九九八十一难,只能机械地刷着家里的群消息。

    无论是表妹还是堂哥都给她发消息,崔蔓说学校的事我给你打点好,还好咱们毕业论文什么的都结束了。

    卢椋当年二十一岁,家里说她老大不小。

    五十五岁的父母却是大家口中的太年轻了。

    在死之前,只有七老八十才算寿终。

    就算她从小到大看爷爷采石,看父亲凿石,修桥造路不是他们家的活,但路碑和桥上的立柱是他们的经济来源。

    她最后还是用父亲常用的工具送了他最后一程。

    葬礼之前她都没哭,连一个字一个字雕出名字也没哭。

    反而是人死后的第三个七天,她看着自己从学校寄回来的行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在空无一人的厂棚里沉默很久。

    像是人类的哭也很少即兴,只能缓存,她加载那么久,才声嘶力竭。

    不知道客户阿姨是哪个瞬间哭的。

    不知道……

    孙捡恩从养母去世到现在,哭了几次,还是只有昨晚才哭。

    那她压抑得也够久的。

    周围都是讨论身后事的声音。

    今天天气晴朗,天上飘着团云,客户阿姨选好石头的材质后,拿着昨晚卢椋写的碑文手稿和纹样草稿的爷爷说:“你来得及做吗?”

    所有人都看向卢椋。

    卢椋在扬草也算有名,这一行像她这么点大的很少见。

    不过从她这一代开始有逐渐年轻化的趋势,崔蔓虽然家里是做哀乐的,在这之前也没想过接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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