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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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仁卓全医护的家人。敬他们的父母为父母,疼他们的儿女为儿女。”

    “我作为仁卓胸外科主任,应当以身作则,我早和她的第二助养人萧岚商定,今天就当着全科室上下再许诺,如果江星辰遭遇任何意外,江存惜,我会争取过来,亲自抚养直至成年。”

    台下嘈杂声一片,有怀疑,也有惊讶。

    “你们通通给我记住了,我李海迎,只在仁卓胸外科立这一条新归。十年,几十年,几百年,只要仁卓胸外还在,你们就给我把这句话传承下去——”

    她一贯的,秉持着她的原则,如同当年毅然决然接回了林清岁一般,慷慨陈词道:

    “烈士,没有遗孤。”

    *

    “春风渡春水,春水映春花,

    春花袭春柳,春柳摇春江。”

    一条狭长的江水落入高耸的山崖间,云雾弥漫,掩不住船头撑浆人婉转的歌喉。推着一叶扁舟,缓缓从云雾里出现,转瞬又隐入山林。

    都说山重水复疑无路,再叹柳暗花明又一村。

    船尾一女子无声静坐,玉骨清丽,英眉秀容,只望着身后万重山,眼中坚定而平和。

    另一女子在她怀中轻闭着眼,黛眉冰肌,淡雅温柔,一袭中式白裙周身铺散,墨发如瀑般盖在她轻薄的身上,如同画中人。

    这一路山高水长,大难不死的人儿不经路遥,常常不觉间昏睡过去,又在不经意间醒来。

    目之所及都恍如隔世,迎春花开满了山坡,绿水春燕,杨柳垂岸。沉睡或清醒,都在温暖的怀抱里相依相偎。

    是啊,恍如隔世。

    她本该在那个寒夜里沉溺,将爱与悔恨都长寄于江河。

    明明窒息的痛、刺骨的寒,都没能唤醒她的求生欲。明明烈寒的气袭随着水流侵占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头痛欲裂,几近昏厥,又痛得清醒,都在噩梦里。明明生命尽头的钟声已然敲响。

    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再醒来,却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撕裂、灼烧、呛咳、呕吐……重症监护室里那些撕心裂肺的喊叫,新伤旧病作用下身体难以负累的疼痛,药物和伤病在争夺着她身体的掌控权,不断左右着她的意志,叫她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是地狱吗?

    还在人间。

    明明那些该送她走的人,都要先她一步而去了。她绝望得泪水流尽,也不明白,上天为何还留着她。

    “不行,她一点求生欲都没有,这样不配合,我们再尽力也没用啊!”

    那时林清岁破门而入:

    “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死了。你说过剩下的路要带我走的……你说过的!”

    “求你了,不管你来这一趟为了什么,不管你是谁,不要就这么走了……回来……回来……”

    “师父……”

    归零的心跳重新有了反应,她这才一口水吐出,死里逃生。

    不是上天不要她,是林清岁不肯。

    那最凶险的寒冬终于过去,迷信的诅咒不攻自破,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却不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留下来等什么呢?气若游丝弱,三魂少一魂,一具病躯残魂,等着一个又一个噩耗降临?

    她求所有人放过她,求苍天带她走。她不要再被布条捆绑,不要再大把大把吃药,不要再无意义的治疗,去让她毫无可能的未来再苟延残喘。

    被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理智全无的时刻,林清岁却一巴掌打醒了她:

    “江晚云!我教你克服对水的恐惧,不是为了让你自我了断的!你要是这样走了,我会自责一辈子!你休想!”

    她跌倒在地,决绝落泪,即便事已至此,她依然没有憎恨任何人,没有憎恨命运的不公,她只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了林清岁的衣摆,也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她面前,勉强撑起身子望着她。哀求她:

    “求求你,带我走。”

    林清岁低眉望着她,那双桀骜的眉目红肿得再也没有了傲气,一身傲骨,也早在神明佛祖的石像前卑微进了尘土。

    不是为叫医生跑断了腿,就是为祈求上天磕破了头。

    她无声地抱着她,拿着医院的与死亡通知单一般的诊断书,沉默了很久,终还是答应下来:

    “好,我带你走。”

    而今在船上看着一路云烟淡然,她也问过她:“我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拼了命救我?”

    林清岁目光总是看着远方,抚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淡淡回答一声:

    “江水太冷了。”

    殊不知怀中人闭上眼泪如雨下,心中也有数不尽的自责,有数不尽的无可奈何。

    船靠岸了,叶玫早早等在岸边翘首以盼,见林清岁背着江晚云下来,捏了一把汗的手心终于松开几分。

    “我按你的要求置办了一套僻静的四合院,里有应该是什么都有了,你寄来的行李前两天也到了,你们看看,还缺什么。”

    “谢谢,不缺了。”

    叶玫对现状爱莫能助,还是忍不住哽咽:“晚云她……”

    林清岁回眸在意一眼背上昏睡过去的人儿,无奈苦笑,只轻声告知:

    “师父,我们到怀安了。”

    第100章 字条“可这些都是她的念想啊。”……

    同样是白墙黛瓦私藏的美丽,不同的是清欢那住宅是人工精心雕刻的风情,怀安水乡里坐落的,是自然天成的艺术。

    木门推开时掉下了一些松软的泥土,青石板路缝隙里杂草丛生,被阳光滋养得鲜嫩多汁。

    一颗参天老树开满了白色的甘棠花,早晨承露,夜里沐风,长得丰腴繁盛,江晚云这些天双眼总是黯然,唯有路过它时,才总会留心抬头多看一眼。

    树下桌椅雕刻着百年不朽的印迹,一套干净茶具早早摆在上头,寄托了友人心心念念又惶恐再惊扰的牵挂。

    安顿下来以后,林清岁给在清欢的亲友们分别报了平安。

    可平安不过是个愿景。

    而后几天里,江晚云的身体并没有同春景一般柳暗花明。不是每况愈下,就已经算是天赐了。

    她总是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风吹花摇。偶尔有人来看她,她也像往常一样接待,一样泡好了茶,一样耐心地听她们说家长里短,一样浅浅笑着。可人走茶凉后忽然黯淡的双眸,却只有林清岁看见。

    她们都知道,尽管来到这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却无人和她提往事,也无人同她谈未来。她们都知道没有人心中是充盈的,转过身去也一定在皱眉悲叹。

    叶玫了解江晚云的性子,这些天不常来打扰,偶尔来了也只是在侧屋或院内帮着林清岁打扫收拾。

    今天趁着她在,林清岁把从清欢寄来的最后一箱包裹也打开了,那里头都是些书籍文件,换做从前,会是江晚云第一个打开的箱子,如今,都放了快一周也无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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