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之壤[双向救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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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好手机, 跟着他并肩走,丝毫没有要走出伞的意思。

    “你会感到奇怪吗?其实我不是为了要拍照,只是想和你一起打伞而已,挨得近,暖和。”

    前面一句话倒是没有让江述月有太多波澜,但是最后几个字,倒像是突然降落到眼前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砸在他身上。

    世上怎么会有人在夏天说,挨得近,暖和。

    “如果是你,好像就不奇怪。”

    他语气很淡地搭腔,如果是旁观者,也许觉得他态度清冷,但是陶栀子看到的却是,他的伞面向自己倾斜了几分。

    别去看一个人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陶栀子这是才图穷匕见,在他身旁说:“等到秋天的时候,抱着你取暖应该就像抱着大猫一样。”

    江述月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颇有严肃地说了句:“栀子……”

    “好,我不说了,多说无益,我属于行动派。”

    她大着胆子去仰头观察江述月的脸,想看看他究竟是脸红了还是没脸红。

    他的皮肤好像跟泛红没有半点关系,据说是皮肤越脆弱越容易看出来红晕,但是她从未看出他脸上,甚至耳根也没有红。

    像是激起了她某种内心的胜负欲,她很想知道江述月的耳根子,究竟是红了看不出来,还是说压根没红。

    外出玩到了傍晚,两人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潮湿,两人都有先洗一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的打算。

    “淋浴间有个竹筐,需要洗的衣服可以直接放进去,浴袍是新的,已经洗过了,你需要的话直接穿就行。”

    这时陶栀子才意识到他们的淋浴间其实是分开的,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样就可以两人互不干扰地洗澡和使用卫生间了。

    陶栀子近期因为伤口的问题都是擦洗,但是现在所有的新鲜伤口已经隐隐结疤,比较深的伤口在下巴,是肯定不能碰水的,其他伤口是擦伤,倒也没有很严重。

    也许她该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洗澡,但是她没有,像是一种对轻度疼痛的麻木一样。

    她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各种疤痕,尤其以左肩处的最为丑陋。

    这样以来,那些擦伤没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擦伤发生在伤痕的表面,于是就显得不那么严重了,再严重也抵不上胸腔里那颗苟延残喘的心脏。

    楼下的浴室门被打开之时,饱和的热气从淋浴间奔腾而出,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氛味。

    陶栀子穿着浴袍,绕过木质楼梯,用干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江述月正在茶室里坐着,周身已经换了一套,头发已经吹干,但是他似乎没有穿浴袍的习惯,哪怕沐浴过后,也是随时可以出门的状态。

    “我需要,换一身和你对应的装束吗?”

    陶栀子穿着拖鞋过来的,身上没有滴水,装束不算暴露,但是看到江述月的衬衫西裤,她就有些惭愧起来。

    “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不要求别人和我一样。”

    陶栀子在脑海里仔细分析了一番,便如蒙大赦一般,在茶室里侧面椅子上坐了下来。

    像是从藏书阁中带出的习惯,当她坐下的时候,面前就自动被递上一杯茶。

    有时候她口渴的话会一口喝掉,暂时不想喝的时候,就将茶杯捧在手心暖手。

    室内的光线没有很强,茶室里中响彻院落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经历了一场淋浴,陶栀子似乎又从外放变得内敛起来。

    她的性格如同天气,下雨和出太阳,总在瞬息之间,但是总体,她的心情天气总是晴朗的。

    不会给人带去任何麻烦的晴朗。

    她正捧着茶杯,迟迟不喝,说明她正在暖手。

    “冷吗?”江述月的声音幽幽传来,没有掺杂很多关心的成分,但是还是无形地撞击了一下陶栀子的内心。

    她下意识摇摇头,动作是先于脑子的,但是小腿却不住回收了收。

    她这次没来得及表达真实感受,尽管她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但是这似乎是违背了她刚从江述月那里学的一些东西。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她又重新点点头,为了加强语气,说了一句:“有点。”

    于是江述月起身去帮她把窗户都关上了,治愈的雨声杯阻隔在外,听起来已经不再清晰。

    他在室内走动的脚步声低沉地落入耳中,带动了身上清雅的白茶香,若有似无,让她有些心痒。

    作为一个嗅觉灵敏的人,她一度想好奇地随着身影走动

    ,去捕捉这份很淡的味道。

    “你……换香水了吗?”陶栀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再正常些,将浓厚的好奇心表达得再单纯些。

    “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现在没用香水。”

    江述月似乎也没觉得这问题奇怪,平铺直叙地回答道。

    “哦……”她一时无言,有一些滑稽话,到了嘴边,但是引起气氛不是很活跃,她又咽了下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尽管她用桌子挡住了小腿,但是江述月关窗返回的时候,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什么。

    “纱布掉了?”他沉声问道。

    “我洗澡的时候沾了水,直接扯掉了,结果……”

    结果可想而知,但是她不想把自己愚蠢行径彻底说出,明明已经结痂的小腿,被她暴力地一扯,又造就了一个新的伤口。

    这是她身上目前最严重的伤口,上次去看音乐剧后摔的。

    “过来,我给你看看。”

    那一刻,陶栀子却忽然笑逐颜开,总觉得这句话是江述月口中最能取悦她的话。

    用一种最严肃深沉的语气说,“过来”。

    有种家长的错觉,但是他看起来又年轻得不像长辈。

    由于从小家庭成员在陶栀子的生活里是缺失的,于是她在江述月这里,总感觉他在扮演着所有她未曾见过角色。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对江述月是男女之情,但是有时候觉得他像兄长,像家人。

    每当觉得他像兄长的时候,陶栀子对这个念头总是本能地排斥。

    因为兄长的好处是一切善意和关爱都将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但是……

    好像永远不能钻进兄长的怀里,辗转在他的胸口和肩头,更不能轻易狎昵,用“喜欢你”三个字来开玩笑。

    陶栀子起身,挪到了江述月身边,屁股刚坐下,江述月就恰好起身去寻医药箱。

    他的医药箱总是齐全又专业,专业得不像一个业余者。

    上次给她看小腿是坐在副驾驶里,座位比较高,江述月只需微微屈膝就可以灵巧地处理一切。

    今天他们实现不了那种姿势,但是她又连忙甩开脑海里本能出现的念头。

    她不想利用伤势去占江述月的便宜,这样胜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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